不还没死吗,就怂成这样,生又何妨,死又何惧?
一副怕死鬼模样,真是太没骨气,有本事做,却没本事承担后果。
小叠叹气,垂眼,见她哭得这般天可怜见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伏在脚下不停地求饶。
想想孟怀远爹爹,不觉动容了几分。
先前站在高台上,谁不认识这位神气活现的小帝姬,貌美如花的小帝姬?
这回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地变了容貌,台上台下众人瞧得明白,口里大叫妖女,惊惶的四处逃散。
竟敢伙同鱼措欺骗自己,还差点亲手让自家女儿殒命于火海,实在是恶毒至极。
花仙夫人怒火烈烈,目光陡地变得狠厉,抬掌就朝孟清凝天灵盖劈去,眼瞧着小命不保。
“母亲,不要!”小叠疾呼出声,忙出手架住。
“看在女儿的份上,母亲就饶她这一回吧!她只是被坏人利用。”
花仙夫人怒目扫向孟凊凝,袖摆一拂,一声冷哼。
小叠平静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孟清凝小胆差点被吓破,一听有了转机,仰起泪眼,抖着嗓子。
“清凝……没地方可去,以后就侍奉……大姐姐,绝无二心。如若再犯,任由大姐姐处置。”
想来在甸国,孟清凝也是人生地不熟,扔下她不管,无异于羊落虎口,死路一条。
小叠既气恼又愤怒地瞪着她,回想她耍的那些花招。
一次又一次地要悔改,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再犯。
真想亲手将她剁了,省得往后再无端生事。
但瞧瞧眼下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想起地牢里的孟怀远爹爹,心头忽地一软。
在矛盾交错中,胸口堵痛了半晌,还是决定战争结束后,让风步和风露将她送回掖陵小叠苑。
这时,街上突然乱起来,士卒举刀挥臂,百姓惊慌失措,犬吠声四起,有人大叫。
“不好啦,南武军攻进城啦!”
甸王瞠目结舌,抬头看时,东面和西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众贵族面上呈现惊骇之色:“不好,城门起火啦!”
甸王微颤着身子,面色痛苦而扭曲。
箭雨嗖嗖射进城里,一块炮石“轰”地砸在不远处,尘烟四散。
士兵正在作拼死抵抗,时不时发出死亡的惨叫。
城内不同地方传来相同的呼喝声,“南武太子颁布赦杀令,南武太子颁布赦杀令……,”
百姓纷纷放弃抵抗,迎接南武军入城。城上贵族也纷纷开溜,准备归属南武。
有军校惶急来报告:“一支南武军从后山攻进城中,东西两面四门已被攻破。”
甸王一个踉跄,有侍卫将他扶住,急声道:“王上,怎么办?”
“王上,投降吧!”
庄进一把甩开侍卫:“头可断,血可洒,但要孤王屈尊于庄枫那几个黄口小儿,就是痴心妄想。”
突闻得铿锵一声,他拔出腰间的宝剑,霎时光华万千,冷森森的剑气逼得人心生寒意。
甸王拖着长剑,一步一步走向王子、公主、后宫嫔妃们。
神情悲痛,面目狰狞,双目血红充满了噬血的杀戮。
剑尖在青砖上划出刺目的深痕,发出“咔喇喇”穿心入肺的锥刺之声。
后妃公主们不寒而栗,惊恐得纷纷后退。
香格面色平静,没有退让,王妃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双手不停地颤抖。
绝望而悲怆的声音骤然响起。
“南武军攻进城,你们还活着干什么?都随孤王去吧!”
随着最后几个字喷发而出,手起刀落,砍掉一个嫔妃头颅。
鲜血喷洒,宛如滚烫的红雨,惊起尖叫声一片。
小叠大震,知道甸王要做什么,长绫一抛,将香格和王妃救出屠场,急声道。
“王上何不留他们一命,南武向来宽容柔怀,定不会为难他们。”
此时的甸王已经失去理智,哪里听得进半句劝谏。
举起宝剑,接着就是一阵猛砍猛杀。
听闻刽子手三分钟能砍下三十三个头颅。
何况久经沙场能征惯战的统帅,面对手无寸铁又骇得如木雕泥塑的妇孺。
比宰鸡杀羊还快当,仿佛在眨眼间,众人还在惊魂之余,甸王便将后宫屠了个干净。
鲜血染红城墙,滴滴答答地落下,像敲响末日的丧钟,浓烈的血腥之气充斥着鼻端。
城上的甸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放弃抵抗,一时跑了个精光。
甸王屠尽后宫,明黄的披风上浸满鲜血。
此时瞪着赤红的双目,举着血气森森的宝剑,神情恐怖得吓人。
望着那即将坍塌的高台,仰天苦声大笑。
旋即,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火海。
一个时辰前还在巴巴盼着别人火化,不想此处竟成了他自己的葬身之地。
香格目睹惨状昏厥过去,王妃凄声叫着扑向火场,要随夫殉葬。
小叠一拳劈昏王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这二人。
见王上自焚,甸军发出悲凉凄苦的哀嚎。
街上到处都是南武军,风露和风步领军冲上城头,清理死命抵抗的残兵,风露喜极而泣。
“大小姐幸好没事,若不然,我兄妹二人只好提着人头去见大少爷。”
小叠心头莫名一酸:泽哥哥,叠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
“都怪我,”花仙夫人红着眼眶,将小叠揽入怀中,声色哽咽,“我的儿,母亲差点犯下大错。”
小叠轻轻回抱住她,虽然对眼前的妇人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情感可流露。
但她相信回到花镜,会记起所有的事,这个女人在她心中有不可取代的位置。
骑马的白衣少年翩然而至,英姿俊朗,挺拔笔直。
抬头,见小叠安然无恙地站在城墙上,紧锁的眉峰舒展开来。
唇角微扬,目中隐有光华闪过,一场虚惊让他面上多了些许庄重和沉稳。
小叠缓缓转过身,目光移向白衣少年,欢喜之情瞬间由心底涌上眉梢。
温软的笑意染透了眼角,是那么美丽动人,脚下情不自禁迈出几步。
突然,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向石阶处奔去,衣衫飘飘,若风中摇柳。
一口气跑下层层阶梯,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却努力抑制住哽咽声。
明知道他是高下,但是身体却是景炫的。
她坚信,那颗心是真的,并能感知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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