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的春节不算热闹。
沈越每天仍然早早的就要出门,晚上披星戴月的赶回来。
谢娇娇发现,他好像越来越忙了。
特别是临近上一世事发的那几天,她几乎见不到他的人。
她每天闲着没事,就在楼下逗逗军嫂的小孩,再和嫂子们闲聊几句,才算是能压制住心里那点不可言说的焦躁不安。
这一世,她已经提前告知了沈越,他也早早的做出了应对。
按理说,问题应该不大。
但事情还没过去,就像是头上始终悬着一把铡刀,要落不落的,无法安心。
这一晚,谢娇娇又没等回来沈越。
睁开眼。
谢娇娇看见了头顶明亮的白炽灯,晃得她眼睛生疼。
“阿越,什么时候换灯了?”
她坐好,才发现这里是在一间独立办公室里,面前是她熟悉的办公桌,这个画面很熟悉,但脑子好像是被糊住了,她没有动作,只是看着门口方向,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忽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穿着一身大品牌、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楚宇走了进来,他脚上穿着一双定制皮鞋,皮鞋亮的反光,在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走路声。
楚宇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深情款款的说。
“娇娇,你能不能在再给我打一笔款?我想买一条宝石项链送给沈氏老板,争取再去联系联系沈氏的老板,看看能不能打好关系,如果能成,也能为了你的公司铺路,你说是不是?”
看见他,谢娇娇打心底的厌恶。
她想赶人,但她不受控制的听见自己冷声说:“上个星期刚给你转了一笔,花了不少钱出去,你什么也没办成,楚宇,那些钱你到底是用在人脉关系上了,还是用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上了?”
“你误会我?娇娇,你可以误会任何人,但是你不能误会我,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我要是在外面有人,我就天打雷劈!”
发完誓,楚宇又换上了那一副低迷失落的神情,连声音里都是遗憾失望。
“那沈氏的老板是个女人,我试了好多办法也没打通关系,我听说,这女人好像是前几年死了哥哥,家族企业都在她手上,本来我想着,凭借沈氏的能力,要是能得到助力,你的公司如虎添翼,以后更能顺遂很多。”
“但是我试了好几次,她不仅一点好脸色都不给,还骂我是个只会靠女人的废物,但即便如此,为了你的商贸公司我也想再努力努力,娇娇,我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骂我,我只希望你不要误解我。”
他来之前明显是准备好了的,说辞一套一套,连表情都装的跟真的一样。
谢娇娇脸色发青。
她想动动拳脚,但行为有些不受控制,只是冷着脸说:“我的公司我自己会努力,不需要你想办法,更不需要去借沈氏的力,既然别人不愿,你也不要再去打扰,还有,我没钱再给你。”
一听她不给钱,楚宇脸色变了又变。
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敢翻脸。
“娇娇,既然你不愿意要沈氏的助力,那我就不瞎操心了,我也只是希望你事业顺利,你不要误会我,你先忙,我就走了,我今天让妈做了你爱喝的鲫鱼汤,晚上下班记得早点回家。”
空手而归的楚宇一转过身,脸就立马黑下去了。
谢娇娇坐在椅子上,脑筋发痛。
她直来直去,向来不喜这种弯弯绕绕。
但楚宇从来不会直着来。
外面办公区的员工们鸦雀无声。
都在往办公室里窥探。
但没人来触霉头。
过了好一阵,秘书端着一杯咖啡,另外一手还拿着近日新闻报纸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她面前。
“谢总,请喝咖啡,这是今天的报纸。”
谢娇娇应了一声。
她先是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手,顺手拿起了手旁边的报纸,报纸中间的头条新闻是,在我国西北部,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伤亡惨重。
大概扫了一眼时间线,五年前。
她还以为是秘书拿错了报纸,但又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这件事是压了五年才被公布出来。
走马观花的扫了一眼内容,然后她看见了下面几张印刷的黑白色的照片。
看见最瞩目的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她轻叹一声:“这么年轻就为国捐了躯,真是可惜。”
这话刚说完,谢娇娇脸色瞬间一白。
不对。
她经历过这个画面。
如果没记错,等下秘书就该走进来,让她出去见客人了,她就会随手把报纸丢在一边,然后再也没看见过。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的时候,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站在门边看她,客客气气的说:“谢总,刘氏珠宝的负责人已经到了。”
就这一句话,谢娇娇头顶发麻,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她没回答,只是迫切的又拿起报纸,看着上面熟悉而又一点印象都没有照片,急急的盯着那张微微带着笑意的年轻面孔。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她明明觉得他很熟悉,但是一点也不记得。
“谢总,刘氏珠宝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在外面等您,您该出去了。”秘书又催了一遍。
“你闭嘴!”
秘书的声音像个魔咒,让她下意识的迈腿想要往外面去,但谢娇娇硬是压制住了这股欲望。
她没抬头,没往外看。
她紧紧地盯着报纸,眼睛充斥的发红,手指指着报纸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这一次,之前走马观花大致看过一眼的报纸内容,一行一行的字迹清楚的跃然于眼前。
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惨痛的结果。
一字没落的钻进了她眼里。
终于,谢娇娇看见了其中一行无比显眼的字。
沈越,牺牲于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十号。
沈越!
他是沈越!
她都想起来了!
“阿越!阿越!”
谢娇娇心口发慌,眼眶通红的猛然坐起身,声音里满是惶恐。
原来,刚刚只是梦。
身边有人坐下来,宽厚温热的掌心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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