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刘总管不知已死了多少回！
卢文嘉质问刘总管，那几位御史到底触犯了哪一条律法？
“御史的确可以风闻言事，也可以弹劾殿下，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妄言废立，岂是人臣所为？”
迎着怒火，刘总管说得振振有词。
“那也应该先请殿下自证清白，然后再将那几人交刑部审理。”
言外之意，如果太子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这几人不但平安无事，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
“此话，本王不敢苟同！”
刘总管正想反驳，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是郑亲王！
刘总管顿觉压力骤减！
“如果按照卢总宪的说法，坊间所有的流言，只要涉及到殿内的衮衮诸公，是否都应该自证清白？”
卢文嘉面色铁青，等待郑亲王说完。
“臣，弹劾左都御史骄奢淫逸，公然宿娼！”郑亲王冲皇帝拱手弯腰。
“血口喷人！”
卢文嘉听后，气得浑身发抖。
骄奢淫逸不算什么，不过宿娼？
依照律法，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
“卢总宪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自证清白。”郑亲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太子在心中感叹郑亲王的老辣。
这里是金銮殿，皇帝用一声咳嗽，制止了双方无谓的争吵。
“捕风捉影，妄议废立，内务府即刻拿人，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帝一锤定音。
“陛下，无需派内务府拿人了！”卢文嘉的眼神里添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皇帝盯着卢文嘉的脑袋，目光冰冷。
“今日几位御史将奏折交给下官后，已在衙门内吞金自杀！”
说完后，卢文嘉缓缓跪下，将脑袋抵在冰冷的地板上。
杜学士脸色大变！
跪下！
殿内所有的朝廷官员，在杜学士的带领下冲皇帝跪下。
同卢文嘉一样，将额头抵在了一片冰凉之上。
巨大的压力让殿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
死谏啊！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太子脸色惨白！
另一侧是由郑亲王领衔，郑亲王不动，自然无人下跪。
“陛下，既然这几人已畏罪自杀，臣恳请陛下对他们免予处罚！”
郑亲王一撩下摆冲皇帝跪下，语气十分诚恳。
刘总管反应极快，带着几位红衣太监立刻跪下，附和郑亲王的意思。
两位皇子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跪下。
不过郑亲王的这一跪，意思可就变了！
有老臣直起身来，冲郑亲王高声怒吼‘奸臣当道’！
礼部左侍郎直起腰身，严肃的提醒他不要君前失仪！
那位老臣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转过头指责左侍郎同他们沆瀣一气。
“杜青林？”皇帝冷冷的开口。
陛下有多久没有直呼其名了？
杜学士心中一寒！
“下官在！”杜学士虽然趴在地上，不过声音洪亮。
既然已经拔出了利剑，就只能一往无前！
退一步，或许就是万丈深渊。
“你是首辅，说说你的意见。”
皇帝语气冰冷，面沉如水。
“陛下，那几人以死明志，为堵住悠悠众口，恐怕还得请殿下自证清白！”
“郑亲王？”
对杜学士的回话，皇帝不置可否。
“臣在！”
“你是诸王之首，朕想听听你的意见。”皇帝的语气中，添了一丝温度。
“既然那几人畏罪自杀，臣建议免于处罚，不过左都御史御下不严，应撤职查办！”郑亲王趁机又加了一条。
殿内一片哗然！
“肃静！”礼部左侍郎高声呵斥。
“杜学士以为如何？”皇帝再次看向首辅。
还好，杜青林又变回到杜学士。
“几位御史的尸身还在衙门之中，此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如果殿下无法拿出确切的证据，恐难以让天下人信服。至于郑亲王所谓的御下不严，纯属无稽之谈。”
杜学士抬头，满脸的忧虑，似乎在全心为太子谋划。
“如果太子无法自证清白？”
沉默片刻，皇帝轻轻的问出一句。
所有人听后，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四皇子同五皇子趴在地上，甚至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只要端坐在东宫的不是他们的长兄，不管对哪位皇子来说，都是希望大增。
“易储！”
此刻，杜学士终于露出了獠牙。
“你们，打算推举老三？”
皇帝的心中已是怒火冲天，但是却表现出异常的冷静。
“不，是几位御史推举的平郡王！”杜学士立即否认。
“那杜学士的心中，认为谁最合适？”皇帝继续追问。
“为时尚早，下官未曾想过！”
“你觉得老三如何？”皇帝没打算轻易放过。
“平郡王恪尽职守，是宗室的楷模！”
“老二呢？你们的睿亲王，你认为他将来能否成为合格的太子？”
“睿亲王睿智果敢，同样是宗室的楷模！”
“还知道回避，呵呵！”皇帝的眼神从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头顶扫过。
“这殿上还有两位皇子，你觉得他俩如何？”
一小会过后，皇帝继续开口垂询。
“两位殿下也是极好！”
“极好？怎么个好法？”皇帝步步紧逼。
“陛下！”杜学士猛的直起腰来。
“回话！”
皇帝的威严，在此刻显露无疑。
“四殿下礼贤下士，五殿下勤学好问，”
天威之下，杜学士不得不答。
“看来，朕的这些儿子，尽在杜学士的掌控之中！”皇帝轻声笑了起来。
杜学士急忙将脑袋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称不敢。
“陛下——”
有人抬头想替杜学士解围，被皇帝眼中的寒光吓住。
“太子是否有话要说？”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脸上，满眼的柔和。
“是！”
太子起身，冲皇帝拱手弯腰。
“但说无妨！”
太子谢过，随后挺直脊梁，转身看向跪伏在地的杜学士。
“好男风，有隐疾，孤想请教杜学士，孤要如何才能证明？”
声音不疾不徐，太子的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不是下官该考虑的问题！”
对太子抛出的橄榄枝，杜学士一张嘴，就毫不留情的推到了一旁。
“孤，懒得理会！”太子轻轻摇头。
“殿下可是承认了？”
杜学士趴在地上，语气意味深长。
“杜学士可知自己身在何处？”太子反问一句。
“金銮殿！”
“金銮殿，是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诸位却在这里捕风捉影，妄图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孤打入尘埃！”
“天家无私事，更何况储嗣乃是国本，为何不能在朝会上议论？”杜学士不留情面的展开反击。
看着杜学士的头顶，太子突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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