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寿康宫,太子的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逞威杀人,不是没想过会出现今日的情形,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弯腰在前面引路的太监,正是当时出现在宫外的太监。此刻,他的表现比上一次要更加恭敬。
太贵妃是长辈,没有那么多的避讳,所以太监直接将太子迎进了暖阁。
青龙一直跟在太子身后,最后在暖阁外站定。
太子行礼,太贵妃斜靠在床头,温和的示意免礼。
太子起身,目光大方的落到了太贵妃的脸上。
富态的脸庞,依稀可见当年的美貌!
不是病重么?
太子心生疑惑。
不过这些疑问,太子只能深深的压在心底,口中开始吐出一连串探病的官方用语。
尊贵的太子殿下一向温润如玉,如果不是对他了解得十分透彻,是无法察觉出其中的疏离。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有什么好探望的,皇帝实在是不应该折腾太子!”
辈分在那里放着,地位也不差,太贵妃说话几乎没了顾忌。
太子急忙表示自己其实也有主动前来的意愿!
“我是老了,可还没老糊涂,恐怕我死在这寿康宫,你也不会朝这个方向多看上一眼!”
话有些难听,不过语气还算温和。
原本太子还微微躬身,慢慢的就挺直了脊背。
“怎么?生气了?”
太子的这点小变化,没能逃过太贵妃的眼睛。
“青龙?”
太子先是冲太贵妃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喊道。
一道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
“给孤搬张椅子进来,孤有些累了!”太子的语气也十分温和。
很快,一张椅子便轻轻的放在太子身后。
坐下,太子挥一挥衣袖让青龙退下,随即笑着表示现在要舒服多了。
“下人疏忽,怠慢了太子,还请太子勿怪!”太贵妃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歉意。
暖阁不小,不过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很难说不是故意。
但是太子也不介意,劝太贵妃安心养病。
既然是探望,自然得询问病情,太贵妃表示自己四肢发软,无法站立。
“太医怎么说?”
“一群庸医!”
太贵妃冷哼一声,表达出心中的不满。
“皇帝有没有通知瑞儿?”
赵方瑞,礼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见太子打算继续发问,太贵妃选择主动出击。
“孤哪里知道?”太子嘴角带笑。
“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我就求皇帝放我去礼亲王府,礼王太妃的称号不好么?谁稀罕这个太贵妃?弄得我们母子现在想见上一面,都得看皇帝的脸色!”太贵妃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埋怨。
“礼亲王专注于财货,恐怕也未必有时间前来探望!”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太贵妃终于沉下脸来。
“你虽然贵为太子,可他毕竟是你的亲叔父!”
“太贵妃教训得极是!”
太子的态度突然又转变过来,让太贵妃突然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感觉。
“我乏了,太子退下吧!”
看着太子极为英俊的脸庞,太贵妃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还请太贵妃保重身体,孤回去后会将礼亲王召至东宫,责问他为何不前来尽孝!”
太子纹丝不动,可是语气却十分诚挚。
“我刚才讲的,你没听清楚?”太贵妃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听清楚了!不过父皇对礼亲王向来优容,怎么可能不让他来寿康宫侍疾?想必一定是礼亲王有违孝道!趁此机会,孤正好问问他到底攒了多少家底!”
太子的脸上,又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时代,孝道二字,足以将人捧到天上,也能将人打入深渊。
太贵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
她怕太子用孝道二字抹黑礼亲王,更怕礼亲王得到太子的关注。
常贵妃在宫中飞扬跋扈,安阳公还不是在太子面前节节败退?
“瑞儿一向喜欢清静,太子还是不要打扰!”太贵妃的语气软了下来。
太子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太子请回吧,在这里待久了,别过了病气!”
这几句话,明显就要客气许多。
“有件事,孤想向太贵妃请教!”太子依旧没有告退的意思。
太贵妃无奈,只得点头应允。
“上次周姑姑来寿康宫要人,太贵妃可知道缘由?”
太贵妃注视着太子,缓缓点头。
“为何不让周姑姑将人带走?”
“我以为你是在编造理由!”
“太贵妃,孤虽然是太子,可也不敢用莫须有的事情来打扰寿康宫啊!”
太子说得很慢,语气自然也是十分诚恳。
“元后的遗物,真有丢失?”
这下,轮到太子缓缓点头。
“寿康宫的太监也好,宫女也罢,看着体面,实际上都没什么实权,他们哪会有那个能耐?”
在皇宫住了大半辈子,太贵妃对宫中的事情看得十分清楚。
“证据指向这里,孤不得不查!”
说到此处,太子起身冲太贵妃拱手弯腰,也算是委婉的致歉。
太贵妃盯着太子的头顶,神色复杂。
须臾之后,太贵妃请太子坐下说话。
“祸水东引,好手段!”太贵妃的语气有些阴沉。
“恐怕是想一箭双雕!”太子说出自己的判断。
太贵妃看向太子,目露不解!
“母后丢失的遗物,大部分都是内造,不管落在谁的手中,都不是财富,而是祸患。想要享用,就只得重造!”
“银作局?”太贵妃立刻反应过来。
“是,银作局的掌印太监是贵妃娘娘的人,恰好,负责寿康宫的侍卫,也姓常!”
“你认为是常贵妃?”
“不知道!”太子轻轻摇头。
“那你为何说是一箭双雕?”
“孤现在还只是猜测,不方便说出。”太子在座位上冲太贵妃微微欠身。
“这些,都是你事后琢磨出来的吧?”
“是!”
“为何要将这些告知于我?”
“一来是为了消除误会,二来是想请太贵妃出手!”太子说得十分直白。
“我?”
“对您来说,对付宫中的这些伎俩,自然是手到擒来!”太子恭维了几句。
不过在太贵妃听来,貌似就有些不那么入耳。
“如果我不答应呢?”
“明知道父皇不会来,您这一病,不就是为了让孤前来?虽然不清楚您的目的,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恶意,不妨借这件事情,看看能不能建立起信任!”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拍一拍扶手,太子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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