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态度端正,在城外同兄弟们展开一番热烈的交谈后,立刻入宫求见皇帝。
两个多时辰后,方才在杜公公的陪同下从乾清宫出来。
一回亲王府,就有太监前来禀报,原来是户部尚书求见。
户部尚书,自然是要见的!
等他离去,原本兴致颇高的睿亲王,便脸色苍白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等到第二日一早出现在书房外面,满眼的血丝,足以证明他一夜未眠。
按惯例,太子锻炼完后前往乾清宫请安。
皇帝多叮嘱了几句,全都同山南相关。
太子听得极为认真,不过——
一言不发!
从乾清宫退出,太子同杜公公闲聊几句,随即背着手慢悠悠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快到东宫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大门口徘徊。
既然侍卫没有阻拦,应该是东宫的常客!
上前,那人急忙迎了上来。
是睿亲王!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去?”
见睿亲王满脸的憔悴,太子语带关切。
“冷一些,人也要清醒一些!”睿亲王满脸的苦涩。
太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入内,前往凉亭喝茶!
“还没用早饭吧?”
二人在凉亭内坐下后,太子开口问道。
睿亲王一愣,然后轻轻摇头。
“金畅!”
“奴婢在!”
“让小厨房煮两碗面条送过来!”
金畅急忙应下,退下安排去了。
“孤也没吃,正好你陪孤一起吃点,等到了晚上,再给你接风!”太子笑着解释。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睿亲王得在东宫待上一整日。
睿亲王心事重重,就连点头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很快,金畅亲自端着两碗面进来,太子笑着招呼睿亲王趁热吃。
太子剥蒜的举动,终于让睿亲王把自己从思绪中剥离出来。
“太子哥哥这是——”
“吃面必须要配上这个,不然吃起来不香!”太子笑着解释了两句。
睿亲王伸手向太子讨要,太子轻轻的摇头。
“只有单身狗,才能这样吃!”
太子继续笑着解释。
“单身狗?太子哥哥为何要侮辱自己?”睿亲王有些纳闷。
“吃完再说!”太子指了指睿亲王面前的大碗。
一番风卷残云,两只大碗内空空如也。
“去把三弟、四弟、五弟他们请来,晚上不醉不归!”
见金畅入内收拾,太子开口吩咐。
金畅弯腰应下!
等他退下,太子让睿亲王泡茶,自己则起身在凉亭内踱步。
“昨日城外人多嘴杂,孤不好开口询问,此时山南之行,你发现了多少?”
在乾清宫,太子不能表现出对政务的热爱。不过,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他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山南大旱,全是人祸!”睿亲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恨意。
“短短数年,就将一风调雨顺的省份弄得连年大旱,他们是如何办到的?”太子有些好奇。
“将修缮水利的经费用来加固河堤!”
太子沉思片刻,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有多严重?”
过了一会,太子缓缓开口。
“水利损坏十之八九,工部估计,想要全部修缮,需耗费数百万两!”
“详细说说!”
睿亲王清了清嗓子,详细描述起来。
“他们想做什么?”
听完后,太子开口问道。
“种树,种桑树!”睿亲王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太子突然想起另一时空的‘改稻为桑’!
看起来乖巧可爱的蚕宝宝,也是会吃人的。
不对,不是蚕吃人,而是人吃人!
“谁在主导?”
“织造局!”
织造局,内务府的衙门之一!
“你确定?”太子的眼神中透出了寒意。
睿亲王表示已反复确认。
“织造局的职责,只是为了确保宫中的供应,无权插手地方,也没有理由插手地方!”太子轻轻皱起了眉头。
“太子哥哥,臣弟曾与许多官员谈过,他们话里话外,尽显无奈!”
太子沉吟不语,亭内瞬间陷入到寂静之中。
等到茶香四溢,睿亲王请太子喝茶。
“一省巡抚,会被小小的织造局拿捏?”
太子握着茶杯,脸上尽是不信。
“可织造局的背后,是内务府,是——”睿亲王欲言又止。
“巡抚衙门的背后,还有内阁给他们撑腰!”
“太子哥哥,织造局的太监出入各地衙门,频频施压,臣弟带去的人可是亲眼目睹!”
“青龙!”
亭外的人影转身,冲太子拱手弯腰。
“去一趟内务府,将刘总管请来!”太子轻声吩咐。
青龙一弯腰,立刻消失在太子眼前。
“工部的的拨款,哪怕只有一两,也要说清楚去处。想要挪用?除非工部也被人买通!”
转回头,太子冲睿亲王轻声说道。
睿亲王想起了户部尚书昨日满脸的闪烁!
“这样做,对山南巡抚有何好处?”睿亲王拱手求教。
“真没听懂孤的意思?”太子笑了起来。
睿亲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会的!他们一定不会的——”
一小会过后,睿亲王喃喃自语。
“山南大旱,已持续数年,朝廷有没有派人下去核实?”太子早已理清了思路。
“啊?”睿亲王的精神有些恍惚。
太子极有耐心,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有!”
“怎么说?”
“自然是天灾!”
“工部有没有派人下去?”
“没有!”
“为何?”
“臣弟不知!”
“如果真是织造局施压,巡抚衙门一定会上报给内阁,为何不见内阁借此向内务府发难?”
太子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睿亲王不知该如何回答。
“山南不但盛产丝绸、瓷器,还是鱼米之乡。粮食连续几年由西原调入,赋税锐减,为何不见朝廷有任何举措?”
睿亲王只能用沉默应对。
“这只能说明一点,朝廷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太子一锤定音。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睿亲王的眼神十分迷茫。
“以填补亏空的名义,掏空西原的粮仓!”
睿亲王脸色一变!
“而且,将织造局推到前台,打击皇室的威信!”太子又补充了两句。
睿亲王肩头一晃,脸色惨白。
“太子哥哥,既然您——您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让臣弟——跑这一趟?”
过了许久,睿亲王有些艰难的开口。
“孤想知道,他们到底把事情做到了什么地步?”
与睿亲王的反应不同,太子轻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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