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千江东军静悄悄的出了军营,一路向西。
昨夜,在见识过西原军的伙食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忆起了当年。
其实,郑亲王待他们也算不错,不过,与今日的待遇相比,还是有着巨大的区别。
陆陆续续的,有军官将家人接到京城居住。
原本他们以为要在京城过上几年紧巴巴的日子,没想到居然领到了一笔安家费。
钱虽然算不上多,但是也足够他们在外城安定下来。
如今——
愿为太子效死!
这可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
就在江东军出发不久,一万西原军也开始奉命调往最前线。
燕宋两国让出的十里边界,总得要有人去填补这片空白。
太子打算前去边界巡视,两位亲王大惊失色,扯住太子的衣袖苦苦哀求!
太子不悦,砸了手中的夜光杯。
这消息,当日就从军营传了出去。
当然,大军调动的情报,也同样传出。
三日后,胡罗素再调一万西原军前往边境。
这样一来,短短十里的边境,就驻扎着三万人马。
这种安排,可以理解为重视,当然,也可以理解为——
畏惧!
对高原人的畏惧!
太子再次提出,想前往边境狩猎,两位王爷依旧苦苦哀求。
据说,又有一只夜光杯,变成了碎片。
隔了两日,缓冲地带的锦衣卫有消息传来:
在其中的两条道路上,发现了高原人的身影。
那是高原人的探子,或者说,是斥候。
詹事府已在边境准备完毕,太子立刻召见两位王爷,还有张统领和胡罗素,表示好戏即将开场。
在京城,太子敢命人在寿康宫内行凶,敢动手扇安阳公的耳光,就连皇帝的禁足,他都可以满不在乎。
小小的河西,有谁能阻挡太子的脚步?
既然太子执意前往,张统领和胡罗素只得一同随行。
没有什么重要得过太子的安全,这一次,算是倾巢而出!
路过逍遥峪时,太子特意下马,在当初血战的山坡上驻足良久。
有羽林卫的士卒参加过那场血腥的厮杀,太子命他们向那些勋贵之后和吏部的官员讲述当时的惨烈。
鲜血渗透到地底,花,开得异常的鲜艳。
“殿下,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有人来到太子身后,开口问道。
“你可以同睿亲王一样,称呼孤为太子哥哥!”
太子不需要回头,听声音就知道那人是赵琮量。
赵琮量,礼亲王府的嫡长子,也是太子的堂弟。
“这——怕是不好吧!”
赵琮量搓着双手,脸上的表情极为兴奋。
典型的心口不一。
“他们说的,没有一句谎言,甚至没有一句夸大!”
吐出一口浊气,太子没有理会这个小混蛋那言不由衷的客套。
“太子哥哥,他们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果然,嘴上客气一句过后,赵琮量立刻改口。
“这个答案,得你自己去揣摩!”
说完后,太子再也没有理会,慢慢的朝山坡下走去。
留下那家伙独自在风中凌乱。
越过逍遥峪,胡罗素便带着剩下的西原军先行一步,赶往边境。
太子的仪仗,则在后面缓缓前行!
原因是张统领要带着一群军官借机查看地形,选定修筑堡垒的位置。
堡垒,既要防止高原人入侵,也要预防燕宋两国的偷袭。
太子一向很有耐心,更何况还有住持陪他聊天。
“和尚,怎么没见到你的人?”
见住持孤身一人,太子觉得有些奇怪。
住持环顾四周,表情高深莫测。
对住持的小心谨慎,太子十分满意。
尽管——
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羽林卫早已散开,在山坡上一路搜索过去。
二七也带着一群太监夹杂其中。
“这些堡垒,其实还是有些浪费!等将来孤把高原变成帝国的屏障,堡垒最大的作用,就是供猎户们休息躲雨。”
想到即将投进来的几十万,太子心生感慨。
这几句话十分正确,既然高原都成了屏障,诸侯也不可能再对皇权构成威胁。
到时候,有没有诸侯,都还说不一定!
“既然殿下觉得是浪费,那就由清净寺出资修建,殿下以为如何?”住持接过了太子的话题。
“你在打什么主意?”太子的心中突然提高了警惕。
对住持的智慧,他可是半点都不敢小瞧。
“替殿下分忧而已!”住持面色不变。
信你才怪!
太子在心中吐槽一句。
可是想归想,太子还是致以诚挚的谢意。
“看来,殿下还是信不过我等!”住持的语气无悲无喜。
“话可不能乱讲!孤只是信不过你!”太子面带微笑。
“为何?”
对太子表现出来的坦诚,住持有些意外。
“你几十年的打坐参禅,看问题已是无比通透,孤怕上了你的当!”太子坦诚依旧。
从字面意思理解,这是在夸奖,可进到住持的耳朵,却让他有些如芒在背。
“老衲还是没有明白!”
太子口中无比通透的住持,只得装起了糊涂。
“原本,孤是打算让清净寺挪出京畿,可稀里糊涂的,竟同你成了忘年交。虽然这期间你们付出了一些财货,可你也没少从孤的手中要走度牒。”
“放心吧,现在就算有机会对付你们,孤也已经下不去手了!”
说到此处,太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住持宣了一声佛号。
庄严的法相中,好像隐隐的带着笑意。
“老衲也没有其他打算,无非是想将此处作为中转,将来好连通高原!”
“青山绿水,同样可以用来藏污纳垢,和尚,你真是好算计!”太子笑了起来。
心思被揭破,住持依旧神色不变,只是赞了句太子英明。
“孤答应了!”
太子话锋一转,居然让住持微微有些愣神。
“你的想法其实是对的!”
不等住持发问,太子主动开口。
“不只你们教派,帝国上千年的智慧文化,都需要有一个地方来妥善保存。而且这地方,还不能受到战乱的影响。”
想起另一时空的衣冠南渡,太子时常心痛不已。
说得通俗一点:
多少好东西啊!
就这么没了!
住持注视着太子,心内的一口古井早已是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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