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陈今越负债的第10天。
因为一份遗嘱,她从京大文物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变成了负债千万的工厂继承人。
父母生意破产,绝望自杀,留下一大堆债务和一份遗嘱。
遗嘱内容:现金和别墅老宅,留给儿子陈杰,工厂和滞销的所有货物,留给女儿陈今越。
爷爷奶奶得知遗嘱的第一时间,转移现金,安排陈杰出国,独留她一个人面对债主和员工……
“陈小姐,你也别怪我们不讲情义!这头七早过了,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吧?底下上百工人还等着吃饭呢!”
“你们家别墅都两三套,我不信这点工资结不出来!”
“就是!刚老爷子还给你送了古董过来,说轻轻松松卖几百万!别想再拖延!今天不拿出钱,我们谁也不会离开!”
陈今越脸色憔悴,“大家稍安勿躁,我一定会尽快变卖爷爷送过来的古董,拿到钱就把工资结给你们,你们先回岗位。”
“还回什么岗位!人家都退货了,钱也不给,大夏天生产棉服给鬼穿啊?”
“……”
工人骂骂咧咧,但为了拿到工资,现在也只能选择信她。
办公室门关上。
陈今越闭了闭眼。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她父母是临死也要拉她入深渊,以保全他们的儿子。
打开手机,画面还停留在陈杰给她发的短信上——
【陈今越,你看到东西了吧?我只要了百十万小钱,把值钱的工厂和古董物件都留给你了!将来你东山再起,可别忘了我的恩情啊!】
狗屁恩情!
陈今越快步走到爷爷一早送来的那堆东西面前,一脚踢上去,里面“哗啦”一声,几个瓷瓶碎了一地。
劣质的烧窑表面无一不彰显着这些都是假货!
现在所有工人都知道,陈家送来了古董,让她结工资。
她拿不出来钱,他们会怎么想?
她知道全家不喜欢她,觉得她挡了弟弟的路,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恨她,这时候还要置她于死地……
一地的碎瓷中,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摆件滚了出来,形状是一扇门,像是从一座古风小院的积木上拆下来的,榫卯结构很完整。
陈今越早上看到这些假货愤怒不已,倒是漏掉了这么个东西。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放大镜和小手电,推开这扇门,认真的辨认了半天。
奇怪。
很奇怪。
她能确定这东西有些年头,但却无法确定属于哪个时期。
而且连材质她都没见过。
她纠结走神,没发现就在她无意推开那扇小门的同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脸色苍白,气质的清越的古装少年走了进来。
他穿的很厚实,长发用白色冠玉竖起,黑色披风,脖子一圈的裘毛还沾满了雪花。
“外面下雪了?”
陈今越错愕的看着他,又下意识看向窗外。
艳阳高照,树叶被拷的无精打采。
办公室的空调呼呼直吹,敬业的和三十八度高温抵抗。
下雪就好了,仓库那一大批棉衣就不会滞销,等着被强制执行了。
姜祈安听见问话刚想点头,视线就落在陈今越的穿着上,苍白的俊脸一阵红晕。
这女子五官倒是精致好看,怎地如此衣不蔽体?胳膊和脖子都白花花的露在外面,发髻也不梳,披头散发……
他快速背过身子。
“抱歉姑娘,我看你这铺子还开着,就贸然进来,不知你尚未梳洗更衣。”
“???”
陈今越狐疑的看了眼自己,她穿的很像睡衣?
姜祈安背过身,视线就被不远处架子上展示的棉服毛衣吸引了。
他几步上前,手指摸索着布料。
这成衣款式见所未见,简单利索,贴合身形,布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密不透风,一看就很保暖。
环顾四周,他眼神诧异。
今年的北疆尤其冷,大雪连下了半个月,地上积雪足有一尺厚,商铺都空了,很多门板都被拆下来烧柴取暖。
即便如此,每天冻死的人数还在上升。
他在街道尽头,发现了这唯一一家有门的商铺。
外面天寒地冻,他一走进来,竟然感觉被一阵暖意包裹住。
现在甚至隐隐发热。
陈今越短暂的茫然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时候来工厂的,除了债主,还能是送钱的吗?
她忽略了他这奇怪的古装癖好,礼貌开口,“先生,我看你面生,请问你有合同字据吗?我现在暂时拿不出钱,但我爷爷送过来一批古董,只要变现就能先还一部分!你来工厂也没用,现在设备都被搬空了,只有一批衣服……”
姜祈安捏紧架子上那件棉衣,尽量语气平静,“你这些衣服都卖吗?”
陈今越,“……”
不然呢?
整个县城都知道陈建国的大客户跑了,积压大批冬装销不出去,资金链断裂。
她噎了几秒钟,点头,“卖的。”
“我没有合同字据,但这块玉佩足够买下你的铺子。”姜祈安不知道合同字据是什么,但他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扯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指着架子上那几排衣服,“这些我全要了!”
陈今越怔怔的看了他好半晌,才理解他的意思。
他不是债主,他想买她这里的样衣?
低眸看着桌面上那块古玉,她眸光诧异,伸手去拿。
男人的手却没有移开。
“你既然有很多衣服,为什么自己不穿?”姜祈安微眯着眸子质问。
看她皮肤白皙,细腻娇嫩,跟边疆那些冻得脸颊生疮的人截然不同,姜祈安有些警惕,别是敌国细作。
陈今越见他没松,抬眸疑惑看的向他,“???”
从说她穿睡衣,到说她不穿了?
“帅哥,今天最高温度三十八,都发布高温预警了,我非要把羽绒服穿在身上给你展示?”
“……”
姜祈安似懂非懂。
她的意思是今天很热?
她难道不知道,这条街上现在一户人家都没有了。
百姓要么是蜷缩在四面透风的屋里,尸体僵硬,要么是冒雪投奔亲友,生死未知……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陈今越将玉佩拿起来。
这是一块羊脂白玉,半个巴掌大小。玉佩呈圆壁形,用圆圈分割为内外两圈,中间是一条游龙,栩栩如生。
质地温润,成色绝佳。
陈今越大学是文物专业,即便不确定这块玉佩的年代,估值也是六位数起。
她眼眸一亮,“展示当然也可以,你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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