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不管什么老沙蛮、小沙蛮,现在本将只要沙蛮羽,要快,还要活的!”关将军沉声道。
大胡子靠近猪眼骑士,低声道:“长青兄,我们把剩下的沙蛮都召集过来。他们肯定熟悉那个沙蛮羽。”
宋长青轻轻点头。
他和大胡子带领上百个骑士,从四面八方驱赶过来一群或哭泣、或哀嚎呻吟的沙蛮。
“沙蛮羽在哪,谁见过她?”大胡子高声叫喊。
唐僧师徒从大唐走到流沙河,又走到通天河,最后抵达灵山,一路上都没带个翻译,可见中华上国的“官话”在四大部洲有多高的普及率。
西沙蛮只是口音异常,并没创造出“外国蛮话”,能和南边的蜀人正常交流。
这会儿听到黑甲骑士的喝问,一些识时务的“沙蛮俊杰”,一会儿拧眉苦思,一会儿相互以目光交流。
好一会儿,关将军等人都不耐烦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鸡皮的蛮妇颤巍巍举起手,迟疑着问道:“沙蛮羽是谁?没听说过。”
大胡子把眼睛一瞪,怒道:“能被中华上国使臣点名,‘沙蛮羽’一定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尔等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有个骑兵笑了,道:“朱头,我们蜀国人可以叫她‘沙蛮羽’,但沙蛮子自己不会喊自己‘蛮子’。
沙蛮羽在沙丘必定大名鼎鼎,可她在沙丘的名字,一定不是‘沙蛮羽’。
嗯,按照他们的习俗,以流沙河为姓,沙蛮羽可能是‘沙羽’。”
说着他转向老妇人,问道:“你可认识沙蛮头人,就是僭称‘沙丘王’的逆贼。”
蛮妇鸡皮老脸变得有些奇怪,哼哼唧唧地说:“沙丘王正是俺儿子,俺乃沙丘国太后沙榛。”
“你是太后?”
老朱上下打量她,身上脏兮兮、乱糟糟,比天门镇上的女乞丐都不如。
天门镇上的女乞丐穿不起丝绸,至少有麻衣。
这老妇却裹着破烂的兽皮唔,兽皮似乎被人撕烂,现在胡乱裹在身上
老朱的胡子脸纠结成一团,转头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扫视众骑兵兄弟:是谁,竟如此饥饿?
“既然沙丘王是你儿子,你肯定认识他女儿,沙蛮羽就是她女儿”宋长青顿了顿,迟疑道:“或者,你们叫她‘公主羽’?”
“啊,是羽丫头呀。”
“喔,原来是那个‘夹脑风’。”
众沙蛮都露出恍然之色。
果然,“沙蛮羽”在沙丘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亲切点的叫她“羽丫头”,还有不少人脱口而出“夹脑风”。
“什么‘公主羽’,那个夹脑风压根不是俺孙女,她是有爹没娘的杂种。
老爷们找她做什么?她从没离开过沙丘,上国使臣又怎么会知道?”
说到“沙蛮羽”时,老太后一脸的嫌弃。
“不要多问,现在是老爷们问你。”老朱呵斥道。
蛮婆唯唯诺诺,不再叫喊。
“怎么是夹脑风?”关将军皱了皱眉,开口道:“老蛮婆,我们要找的沙蛮羽,就是沙丘王的女儿,是公主羽。
如果‘羽丫头’不是你孙女,还是个疯子,那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在你其他孙女中,可有谁的名字中带有‘羽’?”
一精赤上身、下身围着豹皮裙的老蛮人,先朝着关将军五体投地,连磕三个响头,才恭敬道:“大人,小羽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公主羽’。
往日,平辈人叫她‘小羽’,长者叫‘羽丫头’。
因为她是沙丘中第一怪人,经常说奇怪话、做莫名其妙的事,于是不少人喊她‘夹脑风’她倒是给自己取了不少名字,不过不是以‘沙’为姓。
我们沙蛮本没有姓,因为外面人都有姓,也称呼姓氏,于是都姓‘沙’。
羽丫头却和所有人不一样,一直以‘羽’为姓。
曾经她暗中偷袭,一箭射杀吞吃了上百沙丘勇士的‘铁嘴金翅鹰’,让我们叫她‘羽神翌’。
过了几天又自称‘羽问道’,还有‘羽化仙’,说是要出去求仙问道。
大家觉得她果然是个夹脑风,都不理睬,还是叫她‘羽丫头’,倒是喊‘夹脑风’的更多了。
至于沙丘王,他本没亲女儿。
羽丫头去年向他进献了一柄‘屠龙宝刀’,还说‘头人没女儿,她从小孤苦伶仃、无父无母,若头人不嫌弃,她想给他养老’。
头人大悦,认她做了女儿。
去年头人成为沙丘王,羽丫头得意洋洋,让我们喊她‘公主羽’大人,是鲁人硬要头人称王,我等边荒蛮人,哪有建国称王的胆量?
请大人明鉴!
求大人慈悲,饶恕我们吧。
奴才们愿意永为大蜀之附庸、将军之犬马。
每年上贡部落妙龄奴婢与金银皮毛,必竭力奉献。”
说着他又接连不断地磕头,一边磕,一边哽咽哀求。
其他蛮人没一个桀骜不驯的,都麻木呆滞,或毫不迟疑跟着磕头哀求其实沙蛮族内一直信奉强者为尊,压根没道德、尊严与骨气之类的概念。
说他们畏威而不怀德,真一点没错。
“闭嘴!”关将军大喝一声,冷冷道:“本将军只要沙蛮羽!再敢多说一句废话,焚了你们。”
“嘿儿嘿儿”赤烟驹打了个喷嚏,从鼻孔喷出两条细小的火蛇。
那对如流动岩浆的眼睛,还在沙蛮身上来回扫视。
火蛇没烧人,只在众沙蛮头顶盘旋了几圈,吓得老蛮人身体颤抖,老太后捂嘴低呼。
“羽丫头不在沙丘,她不在这儿。”
“她不在这儿在哪?”
老太后刚面露犹豫之色,瞥见赤烟驹张开嘴,似乎又要喷火,立即急切且快速道:“半个月前,沙龙、沙鬼他们回来,说了中华上国屠灭鲁国的事,羽丫头当即神色大变,高声大叫‘沙丘不能住了,部落得立即向北方迁移’”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用老眼看了看周围的铁甲骑兵,又扫视烈焰地狱似的沙蛮族地,鸡皮老脸上忍不住露出悔恨之色。
若是当初
她按捺下心中的杂乱情绪,继续快速说道:“羽丫头说俺们必须离开沙丘,因为三十六国联盟败了,更因为大秦铁骑手段酷烈骇人。
大鲁曾一直自称‘西方小中华’呢,都被坑杀数十万人。
俺们沙蛮在中华上国眼里必然连畜生都不如。
若是被盯上、被记恨,下场会比鲁国凄惨千百倍。
这些都是羽丫头说的。”
几位骑兵统领对视一眼,皆在对方脸上看到惊奇之色。
“这个沙蛮羽很不简单,难怪上国使臣大人点名要抓她。”大胡子老朱喃喃。
老太后没有停顿,“羽丫头还说,俺们沙蛮也有优势。就是太弱小、太蛮荒,不值得大秦铁骑亲自出动。
只要我等向北方迁移个几百里、上千里,蜀国的——”
老太后卡顿了一下。
当日小羽说的是“南蜀的酒囊饭袋”。
可她怎敢当着“铁甲魔鬼”的面这样说?
唉,羽丫头虽然聪明,猜对了今日的大劫,却终究见识不足,竟觉得蜀国不敌三十六国联盟,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土鸡瓦狗。
真该让她见识见识“铁甲魔鬼”的厉害。
“她说,蜀国的老爷肯定不会为了小小沙蛮,在北方大荒漠浪费太多时间。”
“你们没走,难道她一个人或者带着一部分愿意走的人离开了沙丘?”
关将军刚问了一句,又立即摇头,低声自语道:“若沙蛮羽已离开沙丘,青松小道童不会让本将过来。”
“大人英明!”老太后递过去一个谄媚的笑脸,“沙丘只剩老弱,压根走不动,也不敢走。
北边一片莽荒野地,谁知道有多少山精野怪、豺狼虎豹。
没有部落勇士保护,老残病弱去了不是送菜吗?
羽丫头也明白。
她唆使不动我们,一个人不敢离开沙丘。
嗯,她没离开沙丘,却把帐篷搬到离沙丘七八里的土洞里。”
说到这儿,老太后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巴掌,叫骂道:“好薄情的畜类,好奸猾的杂种!今个儿俺总算明白了,无论中华上国的铁骑,还是大蜀国的将军,要来俺们沙丘,必定是从南边过来。
她躲到北边土洞里,让俺们挡在最前面,还人多势众,最吸引目光。
若沙丘有变,那小畜生既能立即察觉,又可以从容退走。
这么妙的安排竟然不叫上本太后,俺好气啊!
将军,赶快去抓住她,万万不能让她给逃啦!!!”
最后一声,老太后喊得老脸狰狞、声嘶力竭。
“嗖”关将军抬起右手,轻轻一抖手腕,之前抽打猪眼骑士的“蛇焰鞭”,再次从袖口飞出来,如一条毒龙,缠绕老蛮婆脖子一圈,再轻轻一扯。
像是从地里拔出一颗萝卜,那颗老头脱离脖子,高高飞上天。
“噗通”几秒钟后,老太后的脑袋才滚落在地。
狰狞的表情僵硬在老脸上,渐渐被茫然和恐惧取代了一半,就彻底死透。
众沙蛮噤若寒蝉。
“呸!”老朱向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什么德行,一个低贱的蛮婆,也敢对将军大人大呼小叫,真以为自己是太后?”
将老太后一鞭枭首,关将军似乎心气稍平了些,淡淡道:“沙蛮羽所在的土洞在哪?”
“大人,老奴为您带路。”
“大人,小人知道土洞在哪,请走这边。”
“大人,我熟悉路,愿帮您捉拿沙蛮羽!”
老沙蛮先开口,接着一群沙蛮争前恐后,自告奋勇要当带路党。
关将军抬起右手,动作优雅地掀开面甲。
面皮白净,脸庞方正,天庭饱满,鼻如悬胆,阔口大耳,五柳长须飘逸到胸口,英武正气、清癯有神的气质迎面扑来。
那双眼格外吸引人,极为清澈,像是一汪清泉;眼中有神光,极为明亮,像是取了天上星辰放入眼眶。
同样戴面甲,猪眼骑士和这位关将军完全是两个极端。
猪眼骑士是遮丑,关将军让人怀疑在掩美。
一些蛮妇,眼睛都看直了。
哪怕是男性沙蛮,也情不自禁生出“真乃天人,不愧是上国虎将”的敬畏之情。
“指个大概的方向就行了,没人能逃出本将的仙瞳。”关将军语气淡淡道。
沙蛮们不懂。
众铁甲骑士皆露出了然与放心的神色。
“不要发呆,关大将军有仙人之眼,上可窥探天宫,下能洞察九幽,千里方圆,犹如掌上观纹。”骑士老朱朝沙蛮高声叫道。
其余黑甲骑士虽也一迭声地说着奉承话儿,表情和神态却都非常真诚。
显然是真的十分相信关将军的仙人之眼。
唯有猪眼骑士宋长青,他先死死盯着关将军的“仙瞳”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身子都微微颤抖了,嘴巴都开始喘气,才垂下脑袋,唯有双拳依旧攥紧,甚至有一滴滴鲜血从指缝渗出来。
太用力,指甲戳破的手掌。
“嗖!”
关将军把眼略微睁大,碗口粗的金光从眼中射出。
金光足有三丈长,随着关将军转动脑袋,在沙丘林子里来回扫荡。
扫荡的过程中,还在空气中带出轻微的“嗡嗡”声响,仿佛绝地武士挥动光剑。
诸人莫不遮住双眼,身体后缩,完全不能与金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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