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老祖师”小羽表情古怪，心里又有点忐忑。
李仙芝以为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清风老祖师和之前的青松道长，只是听着相似，其实并非一路人。
青松道长来自上邦大秦，只是有道之士。
清风老祖师法力通天，早在万年前便证得地仙果位，是真正的道门祖师爷！”
小羽当然没误会。
倒是李仙芝误会了她表情古怪的原因。
青松是个小道童的模样，她喊青松道童“老祖师”，是为了巴结对方。
除了她，李仙芝、李旦，甚至连关虎臣，都没称呼他“老祖师”，顶多喊一声“上邦特使”。
清风同样是个看门童子，又被人叫做“老祖师”，李仙芝还叫得特别顺口，就和她叫青松老祖师一样
果然，无论爬到什么阶层，人性本质上没区别。
“闽山盟主已被刘天君清理门户，万寿山的清风老祖师不晓得吗？”小羽道。
李仙芝大惊，“什么，被天君清理门户？怎么回事，小凤仙，你详细说来。”
今天的宴会上，他们谈论了很多。
哪怕利用魔眼影神图将鬼王、鬼将一网打尽，小羽也详细讲了一遍。
但所有人都默契避开了闽山老农的话题。
在私底下蜀东奇侠肯定骂了闽山老鬼无数遍，当着天门镇百姓的面却没法开口。
毕竟闽山老农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盟主八成也有蜀东奇侠在背地里骂过李仙芝。
“闽山盟主要杀我，被我抓住了我无奈啊，我很尊敬他，你们都知道的。
当时你们要立即离开炼狱第二层，我拦住了你们，劝说大家杀鬼王拯救盟主。世子，我的心意和敬意，你肯定明白。”
李仙芝很想大叫：你还有脸说！当时我和芊樾都准备御剑飞天，你硬是将我们都拦了下来，就为了见鬼的闽山老魔。
他没叫喊，甚至没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这种想法。
因为闽山老鬼现身后，他们依旧有机会立即撤离，是他拦下了他们。
“我明白，我当时还跟闽山盟主解释过。小凤仙，你直接说抓住他之后怎么了，刘天君是谁，为何要清理门户？”
小羽道：“我很无奈，他要杀我，我能怎么办？
我打算打灭他的魂魄，结果他主动拿出自己的五雷正法买命。”
李仙芝表情有些扭曲：五雷法是闽山老农的根本法，若非你生死相逼，他会主动交出来？
小羽接着道：“然后五雷正法的真正主人——天庭雷部的刘天君，被惊动了。
我刚兑现承诺，将闽山盟主放走，一道旱天雷落下。
闽山盟主都没来得及惨叫，便成了魙。”
“魙”李仙芝若有所思，“人死为鬼，鬼死为魙，刘天君出手很有分寸。”
接着他又疑惑道：“你逼迫闽山盟主传授刘天君的雷法，天君没拿雷劈你？”
小羽淡淡道：“若我真逼迫闽山盟主传法，天君为何不劈我？”
李仙芝怔了怔，竟有些无法反驳。
“你得到了天君认可，成为新的五雷法传人？”他眼里有羡慕也有怀疑。
如果没有衙门口赌天意，她说自己被刘天君选中，他还能相信。
可现在三界凡是在乎天帝想法的神佛，谁敢和她羽凤仙扯上关系？
小羽一脸晦气地说：“闽山盟主忒不是个东西，我信守承诺，在他传法结束后立即将他释放，他却偷偷在雷法口诀中掺假。
刘天君座下五雷童子亲口对我说，我若照着闽山盟主传授的雷法修炼，必定十死无生。”
李仙芝释然了，也开心了。
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如果她不说五雷法和天君有关，他可能还会为她收获一门仙法而送上真诚的祝福。
可五雷法来自雷部天君闽山老农还真没吹牛，五雷法是雷部正法啊！
不对，闽山老农不是没吹牛，那家伙从来没说自己的雷法来自刘天君。
“我记得闽山盟主的雷法是天师法，怎么成了雷部天君的传承？”他疑惑道。
既然选定闽山老农为剿鬼军盟主，李家对他的手段和来历有所了解。
“天师也能加官进爵，当年的刘天师，如今已成为刘天君。”小羽道。
“天师道”并非永恒的职业，而是一条成仙之路。
类似现代的师范毕业生。
当老师很正常，可师范毕业不一定要当一辈子的老师。
老师可能转到政府部门，先给大佬当秘书，之后慢慢成为大佬。
李仙芝皱眉道：“既然刘天君已清理门户，清风老祖师还找你做什么？”
小羽叫道：“即便没有刘天君清理门户，清风老祖师也没理由找我呀！
闽山盟主疯了，要杀我，我不能站在那让他杀吧？”
李仙芝摆手道：“清风老祖师肯定不是找你报仇，若要报仇，怎会提前通知你我？”
小羽试探道：“闽山盟主跟我说过万寿山五庄观的事，五庄观有镇元子大仙，乃地仙之祖世子去过五庄观吗？
你也知道，我召唤的神锏太保救了大家，却也导致三十六国之乱的幕后黑手曝光。
妖蝉必定恨我，很可能找我报仇。
地仙之祖法力无边，我有没有可能攀附上五庄观？”
她已经打听出万寿山五庄观的大概位置，就在雒都西北方向，距离也不远，不到两千里。
但万寿山并非人间之山，而是洞天福地内的仙山，既在人间，又在“中界”。
凡人没得到邀请、也没有机缘，连大门都进不去。
“闽山老魔当真是口无遮拦”李仙芝先急怒叫骂一句，又迅速调整心情和面部表情，道：“小凤仙，关于五庄观和镇元子大仙的事，千万不要对外乱说”
他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可能清风老祖师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闽山盟主莫不是跟你说了很多五庄观的秘辛？
唉，生死面前，他连五庄观的规矩都忘了。”
小羽疑惑道：“镇元子大仙乃玄门之祖，拥有无上大法，本该享受无尽荣耀，受众多道观供奉，为何怕被人知道？”
“只是凡人不知道而已，西沙域稍微有点见识的仙人，谁不晓得？”李仙芝道。
“但凡人都知道三清老祖。”小羽道。
她甚至怀疑西沙域之外的仙人，都不怎么了解五庄观。
毕竟猴哥交际那么广泛，却一直到取经途中路过万寿山，才晓得镇元子大仙的名号八戒和沙僧两个滑头，似乎认识大仙，但没跟猴哥说，对五庄观的态度还非常轻慢。
当初看《西游记》小羽还不太理解，现在她大概明白八戒和沙僧的态度问题了。
八戒和沙僧铁定是天仙果位。
清北高材生面对普通高校毕业的亿万富翁时，依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大仙制定什么规矩，咱们老老实实遵守就行，何必追根问底？”李仙芝见识不足，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放心，我一直很老实我只是想攀附大仙，以苟全性命。”小羽道。
李仙芝怅然道：“别说你了，我也想攀附大仙，想去五庄观修道啊！
可就连我父亲，也只在万寿山待了不到五年。
我至今没见过五庄观大门。
你问我能否攀附五庄观。
我只想说，哪天你攀附上了，请提携我一把，到时候我当你扈从都没问题。”
小羽有些无语。
她想了想，提议道：“清风老祖师难得下山一回，咱们要好好攀附咳咳，好好招待他老人家，让他宾至如归、开心乐意，世子觉得如何？”
李仙芝十分动心，可又有些忐忑，“我当然愿意倾尽全力款待清风老祖师，但老祖师愿意吗？万一唐突了老祖师”
他现在非常像当日到呼啸山庄、通知小羽明天会见仙芝世子的柳姑姑。
心态和言语表情，都几乎一模一样。
小羽的回答也和当日一模一样，“怎么会唐突？
咱们要通过热情款待、隆重礼仪，来展现敬重的态度。
至于清风老祖师赏不赏脸、会不会亲自来，那是他的事。
他即便不耐烦，也绝对不会大发雷霆。
谁会朝讨好自己的人发火？”
“有道理。”和柳姑姑一样，李仙芝被轻易说服了。
现在小羽就期待清风老祖师和当日李仙芝一样，在隆重的接待会上触发大灭爸。
嗯，大灭爸保底，能攀附还是要尽力攀附。
若能被清风道童带去五庄观，别说妖蝉，佛祖来了她也不怕。
半个时辰后，天门镇闲云观后院，
狗肉道士从床榻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神色茫然看向隐有微光的窗口，“小凤仙？”
“是我，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小羽在窗外答道。
狗肉道士掐指算了一下时间，没好气道：“你个夹脑风，都快三更天了还早？”
“普通人三更天睡下很正常，可你一个追求仙道的道士，即便不搬运内力，也该诵经养神啊！”小羽道。
“你不累吗？”狗肉道士汲着麻鞋走到窗边，叹息道：“昨晚你在梁河滩超度阴兵，我在天门镇也没怎么休息。
连续折腾了好几天，你不累，我却顶不住了。”
“我当然也累，但这种时候，我睡不着啊！”
之前狗肉道士在屋里睡觉，小羽只敲窗户，这会儿见他已经起床，她也不客气，直接用巧劲儿震开门后插梢，然后推门而入。
“不仅我睡不着觉，你和仙芝世子也应该煎熬难耐、无心睡眠，毕竟这辈子最大、最致命的敌人随时可能找上门，一旦睡下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狗肉道士疑惑道：“拐子山鬼患清除，还有什么最大敌人？”
小羽盯着他双眼，吐出两个字，“妖蝉！”
“妖蝉”狗肉道士睡意朦胧的双眼立即变得清明有神，“你担心他回来报复你？”
小羽有些不乐意了，“为何你们都想当然地认为他要报复我，而非报复我们？”
先前李仙芝也这么说，现在老道又这么说，妖蝉是否也这样想？
“他肯定不喜欢我们，但他身为佛陀，高高在上，咱这种小道士难入他眼。
你就不同了，你自己说，从飞仙渡开始，坏了他多少好事？
尤其是这一次，你召唤的神锏太保，直接将他逼了出来。
所有人都晓得三十六国之乱幕后黑手是谁了。”
说到这儿，狗肉道士已完全理解她为何无心睡眠了。
招惹了这等强敌，睡得着那就是猪了。
“唉，你找老道我没用啊。跟仙芝世子商量一下，去雒都找东方朔大人吧，此时整个西沙域只有他能庇护你。”老道叹道。
小羽道：“我刚从清河别苑回来，世子没办法。
东方朔很早就表明态度，不愿和我扯上关系。
我大秦上造的身份，是李家用‘大秦军功’换来的。
上次用赤灵子的鹿角试探他，他只回赠一幅字表明对妖邪的立场，并没半点庇护我的想法和实际行动。”
她古怪一笑，又接着道：“不过我依旧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愿帮我，我还是会缠着他。”
老道好奇道：“怎么缠着他？悄悄搬到他隔壁住？过两天‘大秦靖妖军’就要出发离开雒都，你无法再用对付赤鸠罗的法子对付他。”
“你先帮我主持仪式，我要再次召唤神锏太保！我的计划得跟他商量。”小羽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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