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宴重新回到了林向鄞身边,林向鄞审视着她的脸色,以为她还把刚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此刻心境,是否好些?”
周宴宴摇了摇头,“我本就无碍。”
随后,她乖巧地坐在了林向鄞的身侧。
转眼间,便到了开宴时分。身为青山书院德高望重的院长,林向鄞自然被尊为上宾,受邀至贵宾席就座。而周宴宴却选择不跟过去,这让林向鄞有些不放心。
“您快点去那边吧,我会去找师哥们同坐,林先生不必为我分心。”周宴宴道,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什么身份,就该坐什么位置。
林向鄞嘴角微抿,最终决定亲自将周宴宴托付于得意弟子陈鼎照拂,心中方感稍安,这才缓缓步入贵宾席中。
陈鼎,一位外表冷峻内心炽热的少年,初时对初来乍到的周宴宴抱有一丝顾虑,生怕她的加入会成为荣景堂的负担,因而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后来,他逐渐发现了周宴宴在那独创的简笔与诗词的创作上有着非凡才华,他的态度悄然转变,对她刮目相看。
在书院的日子里,陈鼎不仅时常给予周宴宴关照,更有一次,他悄悄模仿起周宴宴的笔迹。
当满桌佳肴香气四溢,荣景堂的同窗们围坐一堂,欢声笑语中,周宴宴还未来得及动筷,师哥们便已争相为她夹菜。转瞬间,她的碗中被堆得如同小山一般,满是精心挑选的肉食
周宴宴面露无奈又不失温馨的笑容,瞧着自己面前的碗装得满满当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吃过肉似的:“鼎师哥,再添下去,怕是要让人误会我是肉食绝缘体了。”
她双手轻轻护住碗沿。
而陈鼎全然不顾,手中的筷子依旧不停,边夹边道:“多吃点,看你瘦弱的模样,真担心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正堂中,萧家老太太的这一桌,热闹非凡,四周簇拥着来自大县城的尊贵宾客,皆专程赶来为萧老太太庆生添彩。
宴席上,一盘盘碧绿鲜嫩的青菜格外抢眼,经大厨的手艺,做出了十多道色香味俱全的蔬菜,令宾客们啧啧称奇。
“真乃奇事,即将寒冬腊月,将军府竟能品尝到如此鲜美的蔬菜,不知我日后是否有幸购得一二,以飨家眷?”县令沈大人满面春风,含笑询问。
“沈大人过誉了,关于这些青菜的来历,连我也是满腹疑惑。”萧大将军萧禀权转头望向坐在主位上的萧老太太,恭敬求教,“母亲大人,您可还记得这些青菜是从何而来?”
萧老太太年岁已高,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此刻亦是眉头微蹙,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记得这蔬菜的具体来源了。
坐在萧禀权身侧的萧夫人,她是知道这蔬菜来历,从萧樟寒拽着那穷酸丫头出现时,她心中便对那丫头生出几分微词,自然不乐意见那丫头在此场合被引荐。
诚然,包括萧禀权在内的几位大人,皆是临近宴席开始方匆匆抵达,对这蔬菜的源头,无一不感到一片茫然。
萧禀权满心疑惑,对几盘青翠欲滴的蔬菜来源充满了好奇,遂扬声召来管家,欲细究其详。管家闻言,毕恭毕敬地禀报道:“老爷,此等青菜实乃青山书院林先生所引荐的一位小姑娘亲手献上,言明是专为萧老夫人精心准备的。老奴当时是吩咐下人速速送至厨房,交由大厨们细心烹调的。”
此刻,林向鄞端坐于另一桌席间,与萧樟寒、萧凌、黄盈玥等一众名门之后相谈甚欢。
闻听呼唤之声,他温文尔雅地说明:“哦,此蔬菜乃是我门下的一名女学子,她言此青菜乃家中自种,虽非稀世珍宝,却饱含心意,特以此青翠之物敬献于萧老夫人。”
“女学子?”沈大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未料冬日里竟能见证青菜之奇迹,不禁自谦道,“莫非是本官孤陋寡闻,不知世间竟有如此奇事?”
“哈哈,此等奇景,确令我们这些老骨头亦感惊叹。不如,将那位小姑娘再次请来,一问便知其中缘由。”黄铜仁,即黄首辅,黄盈玥之父。
“咦,那位小姑娘此刻身在何处?”萧老太太闻言,抬首四顾,却只见宾客满座,未见那娇瘦身影。
萧樟寒提高嗓音:“我得知了,她与荣景堂的学子们共坐一席,我这便去寻她。”
语毕,他身形一展,步伐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迅速离席而出。
正当周宴宴全神贯注地与桌上美味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时,背后冷不防袭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重击,让她口中的美食险些成了“惊魂一刻”,脸色瞬间如同晚霞般绯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陈鼎眼疾手快,递上一杯清泉,周宴宴急忙接过,大口饮下,好不容易才将那块“倔强”的肉食顺利咽下。
“你这是玩的哪门子把戏?”周宴宴边用帕子轻拭唇边油光,边以不悦的目光望向萧樟寒。
萧樟寒却笑得格外明媚,“哈哈,你的好时机到了!沈大人、黄首辅,还有我父亲,都希望能与你一见,快随我来吧!”
周宴宴心中暗自揣摩,多半与那青菜风波有关。她表面不动声色:“见我为何?我不过是一介乡野女子,有何值得他们一见的?”
心中暗自盘算:今日你目中无人,未来我或许跃上云端,让你高攀不起!
萧樟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倔强光芒所震撼,不禁微微一怔。
他故意调笑道:“你真就甘心让这次机会擦肩而过?”
周宴宴欲言又止,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此宴尚有威严赫赫的萧大将军出席,直接回绝似显失礼。
唉!
周宴宴轻叹,尽管内心千百个不乐意,最终还是选择妥协:“罢了,就随你走这一遭吧。”
萧樟寒对这女子时而抗拒、时而顺从的态度感到意外。“那就请速速走,莫让长辈们久等。”
“且慢!”此时,陈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身形一展,横亘在前,“林先生将宴宴托付于我,严令我须臾不离,你若带她离开,我必相随。”
萧樟寒闻言,一时哑然失笑,又感无奈:“我非劫匪,阿鼎怎对我如此戒备?”
“我只听林先生之令。”陈鼎言简意明,一句话让萧樟寒心中暗自嘀咕,却也只得作罢。
“也罢……”萧樟寒最终点头同意。
步入正厅,欢声笑语依旧萦绕耳畔,众人目光聚焦于萧樟寒拽着周宴宴步入的瞬间。萧老太太面露慈蔼,向周宴宴招手,笑道:“丫头,快到祖母这儿来。”
周宴宴脚步略显生涩,缓缓靠近,声音细若蚊蚋:“萧老夫人,安好。”
“哎,无需多礼,你与樟寒相仿之年,便随他唤我祖母吧,更显亲近。”萧老太太说着,亲热地执起周宴宴的手。
周宴宴眼角余光偷瞄向一旁嘴角挂着戏谑笑意的萧樟寒,心中暗忖:谁要跟他同个辈分称呼啊。然而,面上却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乖巧应允。
“好孩子,这桌上摆放的鲜嫩蔬菜,便是你之前赠予祖母的贺礼吧?”萧老太太询问,她一见这丫头,便就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这蔬菜的确是这丫头送的贺礼。
周宴宴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原是那几捆自家种的蔬菜:“正是,祖母。这些皆是家中简陋之物,虽无金玉之贵,却饱含晚辈的一片心意,望祖母笑纳,勿嫌粗鄙。”
“怎会嫌粗鄙,我心中实则是满心欢喜。”萧老太太笑道,“快与我细细道来,你是如何在寒天中孕育出这抹盎然绿意的奇迹?”
周宴宴环视周遭,众人眼中闪烁的好奇之光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得,暗自思量:方才还对我有所轻视,这不,纷纷求知若渴了?
于是,她轻蹙秀眉,故作沉思之态,“这事颇为曲折,非片言只语所能尽述。简而言之,就是家中以油布构筑大暖棚,即便严冬亦能模拟春日暖阳,从而滋养出这鲜嫩欲滴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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