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下旬,千里之外的皇城御书房
“特使何时回来?”
王忠道,“回陛下,特使马上就到河南府,再过个三、五日就能回京。”
皇上又问,“西南那边有消息送过来了?”
“三日前送的消息,前些天曾跟您提过。”
“忙了几日竟把西南的事忘了,现在说来与朕听吧。”
王远上前来,讲了竹心为特使准备的雅州三日游。
什么雅河之上吃雅鱼。
什么穿着彝族服装在土掌房里吃彝族美食。
什么与百姓一起采摘枇杷,还有崔十二郎作画,文人作序。
最夸张的是采摘贡果时,每个村民都要喊一句,“圣上福寿安康”。
真的不觉得羞耻吗?
看来这丫头不光能搅局,媚上这种事也做的信手拈来。
皇上指着王忠和王远,“看看人家准备的东西,这个莲儿要是个男人,进宫当了太监,肯定把你们全都比下去了。”
王忠弓着身子,笑道,“所以说奴才伺候皇上比她有福气。”
王远低着头,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难道当男人就是为了进宫当太监的吗?
这时小太监在门口,王远过去瞧瞧。
皇上问道,“何事?”
王远恭敬地说道,“西南有密信传来。”
“呈上来,朕要第一个看。”
今日,圣上心情大好,王远把信恭敬的呈上去。
皇上看完密信,捧腹大笑,“王忠、王远,朕说什么来着,那丫头真要抢你们的饭碗。”
咱们再说回到千里之外的建昌府。
大理国二殿下段素平为竹心等人接风洗尘。
席间原本宾主尽欢却被姓高的鹰钩鼻子打断。
竹心没想到被绑上殿的男人竟是刀哥。
刀哥百分之九十九是东厂的人,他为何会在大理?又为何会被抓?
竹心还来不及思考,就听鹰钩鼻子问刀哥,这席上可有认识的人?
刀哥没看竹心,只是垂眸摇了摇头。
竹心想起上次在八方馆里孙大人手里的那位番子。
这届番子有点差劲啊,怎么总落网呢?
那人又问,“诸位可认识他?”
竹心看着刀哥,举起手来。
“我认识他。”
刀哥瞪着竹心,仿佛竹心抱他家孩子跳井了。
那位高大人居高临下看着竹心。
“这是潜入我国皇宫的细作,你为何认识他?”
竹心依旧坐在那里,还喝了口酒,带着些许的慵懒和随意。
“即是贵国皇宫里找到的细作,大人为何问我等是否认识他?难道怀疑我们也是细作不成?”
段素平立刻打圆场道,“高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都是我请来的齐国贵客,怎么可能与细作有牵扯?”
“下官见这细作是齐人,想着贵客们也是齐人且见多识广,所以才有此一问。不过幸好问了,这位姑娘不是说认识此人吗?那就请姑娘为高某答疑解惑吧。”
那高大人说话很客气,但态度很嚣张。
竹心瞥见殿门口那人带来的侍卫不下二十人,个个带着刀。这只是殿门口,还不知门外有多少呢?
“你既然说他是细作,连底细都没摸清,就凭他是齐人,就敢把人推上殿,扰了二殿下为我等设的接风宴。是何人给你的胆子?”
那位高大人阴森森地盯着竹心,慢慢向她走来。
王大人这时站了起来,“某年少时见过高公出使大齐,才有了我们与贵国数十年的友谊。如今高公病重,大人接替高公,若真有齐人在贵国行事不妥,可上书陛下自有圣断。如今殿内美酒佳肴,殿外刀剑相胁,这是大理对我大齐的态度吗?”
那个高大人瞥了一眼王大人,冷笑道,“你代表得了大齐吗?”
“那你能代表大理吗?”
竹心说罢,把手中的金樽摔在地上,那金樽咕噜几圈好巧不巧落到高大人的脚下。
高大人看了一眼脚下的金樽,抬脚把它踢到一边。
“能啊。”
当着皇子的面说自己能代表大理,这哥们够嚣张啊!
王大人低声呵斥竹心,“你别说话了。”然后还要开口与高大人周旋。
“能代表大理就好,要只是条阿猫阿狗就赶紧出去,别扰了我们的兴致。”
王大人闭上眼睛,他以为这个秋会他只有孙大郎一个活爹,没想到还有一个。
高大人杀气腾腾,问道,“那你呢?你能代表大齐吗?”
“我的底,你没摸清吗?”
竹心把金樽摔了,索性直接拿着酒壶喝了起来。
先让他说说,然后她再接着编。
高大人踢了一脚刀哥,慢悠悠地说,“听闻莲儿姑娘来西南生出许多事端。连京城的特使都对你礼遇有加。你与此人一起来的雅州,你应该与此人一样是东厂的人吧。”
莲儿是和那个什么细作一起来的雅州?
那个什么细作是东厂的人?
莲儿是东厂的人?
孙大郎、王大人还有李明齐刷刷的看着竹心。
这个能言善道的小丫头让他们感觉很陌生。
竹心指着地上的刀哥,“他是东厂的人,我不是。”然后又看着刀哥,“对不对?哥。”
坐在地上的刀哥道,“她不是东厂的人。”
那位高大人勾了勾唇,此人是个硬骨头,上了重刑也是一言不发。如今此人这句话就等于间接承认他自己是东厂的人。
“你不是东厂的人,为何和他一起进了八方馆?”
“因为他的任务就是护送我来雅州。至于他还有没有别的任务,我就不清楚了。”
“护送?”
高大人立刻提取竹心话里的关键词。
“此人武功不低,费了好些力气才抓住。想必在东厂里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却要亲自护送你。”那位高大人又转头拍了拍刀哥,“她到底是谁?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刀哥冷冷地说,“我不知道。”
“不识抬举。”
高大人刚想动手,竹心却道,“他级别太低,我的身份只有王忠和王远知道。”
刀哥,“……”
高大人眯着眼睛,“你的身份……”
竹心薄唇轻启,“西缉事厂,督主惊蛰。”
孙大郎说话都差音了,“西厂?”
“督主?”王大人想是他冒昧了,这不是活爹,这是活祖宗。
“西厂?只听过东厂,从未听过大齐还有西厂的。孙大公子,你听说过吗?”
孙大郎看了看高大人,又看了看竹心。
“这酒有点上头啊。我这怎么还迷糊了?”然后孙大郎趴在桌子上。
高大人拍了拍刀哥,“大齐有西厂吗?”
“至近至远东西,本座的西厂就是节制东厂的。”
刀哥把袍子掀起来蒙在脸上,然后整个人缩成一团。
刀哥的操作看懵了高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
竹心为他答疑解惑道,“他知道我的身份,自然是在向我行礼。”
刀哥,快来人啊,弄死老子吧,老子活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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