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苍澜在心中感慨之时,慕容世嬿似乎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转眼看向路苍澜,继续说道:
“所以,此前我万分容忍那拓跋熊,不止是因为他是为了燕国,更是因为那主将拓跋横是他唯一的子嗣。
“老年丧子之痛,若要报仇,就只能凭借这这苦练的兵甲,所以他才万分执着,容不得他人染指。”
路苍澜微微一笑,接口道:
“可今日太后当众驳斥了这位老将,无疑是断了他最后的念想,如此一来,恐怕要不好收场啊。”
慕容世嬿摇了摇头,异色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坚定:
“我先前便说过,只要燕国能强大,我便甘愿付出一切!
“而先生才是那唯一能让燕国强大起来的人,这一点,慕容从未有过怀疑,所以为了您,我也不惜代价。”
见慕容世嬿竟有如此决心,路苍澜不禁又为之侧目了几分,但还是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脸,笑道:
“此前我还以为燕国武将林立,所以觉得这拓跋熊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今现在看来,还得将其请回来才行啊。”
“请回来?”
慕容世嬿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慕容明白先生之意,等这趟回去后,我便亲自登府”
话还没说完,路苍澜便打断了慕容世嬿的,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
“太后误会了,不是你去,是我去。”
“您去?”
慕容世嬿连忙说道:
“如此岂不是太让先生折面子了,还是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路苍澜抬手打断:
“太后也要有太后的尊严,自古只有求君的臣子,可有求臣的天子?”
“可是”
“放心吧,如今我已非岐王,只是太后幕下的一介谋士,由我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若是连一个小小的拓跋熊都收服不了,日后又如何协助太后调动这五万玄甲军?”
听着路苍澜如此说,慕容世嬿也只好作罢,对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先生好意,慕容铭记于心,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我自诩多少还是有些了解那老家伙的。
“若是那老家伙真的给先生难受的屈辱,先生便回来,大不了大不了,我再昭告天下,再从他国募集一位虎将便是。”
听着慕容世嬿银牙紧咬放出的豪言,路苍澜也只是笑笑,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虽然听着暖心,可深谙兵法军队多年的他又岂会不知盲目从他国招将会留下何种隐患?
在又出言安慰了慕容世嬿一会儿后,路苍澜便与她并肩下山。
慕容世嬿本想继续与路苍澜同车离去,却被后者出言婉拒。
原因很简单,他得去拓跋府一趟,若是乘着太后马车去,难免招摇了一些,而且对外也会觉得是太后先示弱的,显然不合适。
慕容世嬿也没有强求,只是又叮嘱了路苍澜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
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面前,一直不曾露面的赵鹿泉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路苍澜说道:
“先前拓跋老将军气愤下山之事与你有关?”
“是。”
路苍澜也不避讳。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用责问的语气怪自己为何会气走拓跋熊时,却没想到这位女校尉也只是黛眉一蹙,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拓跋老将军向来固执,这也并非第一次跟太后闹别扭了,以往太后都会为了燕国而选择忍让,可今日竟然会为了你要真的罢免他?我实在不明白。”
赵鹿泉虽然嘴上说着不明白,可双目却如同鹰隼一般紧紧的盯着路苍澜,似乎想要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发现出些什么端倪来。
“以前你说你只是来报答太后的恩情,并非是我所想的那般单纯为了名利而选择入燕的名士,我信了。
“可直到今日,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太后竟然先后为你做出了这么多本不可能做出的决定,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路苍澜耸了耸肩,莞尔一笑道:
“想知道答案的话,不如亲自去问问太后?正好听说你小子在太后面前还挺得宠,你去问问,说不定她真会告诉你。”
言罢,路苍澜便不再理会,抬腿向前走去。
赵鹿泉一呆,下意识的问道:
“喂,你要去哪儿?”
“拓跋府。”
————
与此同时,拓跋府内。
拓跋熊正坐在桌边,一脸醉醺的抱着酒坛,大口豪饮着。
直到坛底见光,拓跋熊这才不解气的用胳膊肘擦着嘴,随后重重的将酒坛砸在了地上。
“啪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拓跋熊瞧着桌子对外吼道:
“上酒上酒,快给老夫拿酒来!”
下人们不敢大意,一边忙着收拾地面碎罐子,一边再次搬上来一大坛酒。
正在拓跋熊去掉塞口的红布,准备接着畅饮时,门外管家突然大步来报: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是我那些老伙计吗?”
拓跋熊本能的以为是自己人来安慰了。
但管家却摇了摇头,迟疑道:
“不是老爷的朋友,而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穿着蓝色衣裳。”
“蓝衣?是他”
拓跋熊很快就联想到了今日藏兵谷中所见的路苍澜,不由得皱起眉来,摆手骂道:
“不见,让他滚!”
“哎。”
管家得令,刚准备去回话。
但下一刻,却听门外一道淡笑声响起:
“老将军好歹也是征战沙场的虎将,战场之上,连死都不曾畏惧,怎么还会怕见路某人呢?”
拓跋熊闻声望去。
只见路苍澜一手负后,已然大步走来。
而他身边跟着的赵鹿泉,正手持红缨枪,将那些拦路的下人们全都赶在了一旁。
管家见状,还想再拦。
但拓跋熊却淡淡的说道: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目送着下人们离开,路苍澜这才大步走入堂内,也不客气,就坐在了拓跋熊的对面。
“你来干什么?”
拓跋熊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语气不善。
路苍澜见桌上的酒都喝光了,也不嫌弃,自顾自的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轻笑道:
“我来,当然是想请老将军重新出山了。”
“嗯??”
此话一出,别说面前的拓跋熊了,就连一旁的赵鹿泉都懵了,眼神费解的看着身前的路苍澜。
就算大家都知道你此行来的目的,但谈判嘛,你好歹矜持一点啊!
哪有一上来就这么直白的?
这不是由着对方抬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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