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世嬿目光扫向他,淡淡的说道:
“何爱卿的话,哀家听明白了。
“你是觉得,那西魏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不会真的来犯我燕境?”
何姓官员不卑不亢,沉声道:
“回太后,不论那西魏有没有虎狼之心,我燕国都不该主动出击,因为我们能赢,但输不起。”
“如何输不起?”
慕容世嬿这次没有再像往日那般被随意说动,反而语气很是坚定的说道:
“这民间素有传闻,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国而言,我燕已是乱世诸国之末,再输又能输到哪里去?无非就是个身陨国灭而已。
“但即便是灭国,也好过今日所受之屈辱,不是吗?”
那何姓官员闻言一愣。
很想反驳,但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在哪儿。
是啊。
酣畅赴死总比受尽屈辱的活着要好,这不正是前人所颂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嘛
嗯!
不、不对!?
这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又岂能如人与人之间一样?
何姓官员幡然醒悟,连忙道:
“太后,您此举实是将国家社稷置于儿戏啊,恕臣不能苟同。”
慕容世嬿并没有动怒,反而语气很是怅然的说道:
“是啊,祖宗之法不可废,江山社稷大于天,这也是哀家以前的看法。
“可近日来,哀家有感,也不禁想问问列位臣工。
“我们君臣之所愿,当真是百姓之所愿吗?”
群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哑言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
反倒是慕容世嬿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
“乱世流离,百姓食不果腹,连生存都是个问题,又谈何对国家寄有情怀呢?
“如果一个国家连它的子民都对它都没有情感,那它又如何能被称之为国家呢?”
闻听此言,朝臣们皆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像是赞同太后这番话。
“所以,诸位爱卿先前口中所言,要休养生息是为了燕国好,这点哀家理解。
“但那也要根据时势来定,不是吗?
“如今邻有虎狼,他们不愿让我们安稳的发展,只是觉得我们随手可欺,百姓又在我们这积弱的国家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种情况下,若是我们一味的软弱,恐怕换不来所谓的平稳发展,只能率先迎来应有的灭亡!”
慕容世嬿话音深沉,如同一道重音深深的烙印在了在场百官的耳中。
而就在百官们细细品味其中道理时,孰不知,他们这位年轻的太后,此刻袖袍下的玉手已经紧张的攥出汗来了。
直到身边的路苍澜向她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慕容世嬿美眸深处这才飞过一抹喜色,微微松了口气。
因为刚才所说的这些都不是她的原话,而是她“借鉴”来的。
至于借鉴的人选嘛
自然便是路苍澜了。
路苍澜曾私下里以西周为例,用这番话说服了她。
如今她也希望同样可以用这番话来警醒这燕国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伴随着一阵沉默。
终于,朝臣们陆陆续续的跪倒在地,俯首赞道:
“太后深思熟虑,臣等不及,愿为太后马首是瞻。”
慕容世嬿紧悬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接下来该讨论的,只有如何伐魏的问题了。
而这,也正是目前大部分朝臣所担心的状况。
因为如今的燕国,说句不好听的,明面上是要兵没兵,要将没将,总不可能光凭一张嘴,就从他国借吧?
朝堂上有人发愁,但也有人心中跟明镜一样。
赵业就在此列。
回想起昨晚赵鹿泉匆匆回府,赵业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
“还好小妮子提前跑回来透了个信,不然今天指定是接不上太后的话了
“不过,这到底是她老人家的意思,还是那位路先生的意思?
“算了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该我出场了!”
一念至此。
赵业松了松官袍领口,干咳一声,站了出来,作揖行礼道:
“启禀太后,臣等将领多年前曾奉您的懿旨,于藏兵谷处秘密练兵,如今时过境迁,兵甲已有小成,特向您禀报。”
“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没多久的朝堂上再一次炸开了锅:
“原来太后这些年竟然私下筹备兵甲?我燕国竟还有可用之士?当真是深谋远虑。”
“难怪先前能有如此底气,有太后远见,实乃我燕国之福啊。”
“太后英明,我等做臣子的,如何能比?”
“没错!这一下,且看那群魏狗要如何嚣张?”
“”
百官中,有人愕然,有人惊喜,有人不信,也有人庆幸。
慕容世嬿看着阶下众臣的表情,听着他们的吹捧,发自内心的一笑。
心中愈发觉得自己请这位岐王殿下入国,是请对人了!
若无他在,恐怕自己至今还无法下定决心。
想到此处,慕容世嬿再次开口道:
“赵将军可将练兵成果一事细细说来,供列位臣工们定夺。”
“诺。”
赵业抱拳,转身直起腰来,面向众人说道:
“奉太后懿旨,此军番号名曰玄甲军,是由我、拓跋老将军还有同朝的其余各位将军们一同训练而成的精锐之师,历时四年,共得甲五万余。”
五万?
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朝臣们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反而先后思索了起来:
“五万人?会不会太少了点?”
“对啊,我记得如今魏国光是陈列在东边边境的兵马,就足有七八万嘞。”
“不不不,依我看,有这五万兵马作保障,再从全国范围内勉强凑一凑,应该还是能拉出两万人队伍的。”
“只是,如此一来,不还是要赌上我燕国的国运吗?”
“”
兴许是为了不再让这些瞻前顾后的大臣们犹豫,赵业再次底气十足的开口道:
“诸位大人,玄甲军虽只有五万人,但我可以保证,他的战力,绝非如今西魏境内任何一支军队可挡!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支军队,是承继了我燕国所有武将的荣耀!”
“没错!”
话音刚落,拓跋熊便站了出来,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道:
“这支军队倾注了我们太多的心血,老夫可以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绝对所言非虚!
“毕竟,我还指望他,能多替我儿子送几只魏狗下去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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