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特别狭小,破旧。
放了一张烂木头床榻,就占满了房子,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空气中,浮动浓重的血腥味。
令人闻之作呕。
傅安安屏息凝气走进去。
只见乔澜头发凌乱,嘴角凝固着暗红色血迹,有气无力躺在床榻上。
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颜色秀雅的长袖旗袍,却沾满了灰尘,显得黯淡无光。
旗袍下摆,直接从小腿处撕裂到腰部,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肌肤上,布满青红交错的暧、昧痕迹。
两腿打颤合不拢似的,微微张开。
鲜红的血色,一路蜿蜒到她的膝盖,小腿,脚踝。
在脚后跟,汇聚成一汪血泊。
乔澜躺在血色中,瞪大失神的双眼,死死盯着傅安安,咧开嘴,阴冷地笑了。
“傅安安,乔少夫人猜的没错,你果然找到这里来了。”
那天,她被督军的副官长捆绑住手脚,粗暴地扔在乔公馆门外。
她想爬,爬不起来,眼看着让她最恐惧的父亲和乔太太距离越来越近……
一辆黑色汽车停下来,下来一个人。
她毫不犹豫答应跟对方走。
当时阳光刺眼,来不及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模样,后脑勺就被狠狠砸了一下,当场昏迷。
等她醒了以后,人就躺在这个破房子里。
床头站在一个身材高挑,英气逼人的女人。
厉老夫人五十大寿的寿宴上,她见过这个女人。
少帅府的乔少夫人,乔曼。
心机深,手段了得。
在广福战役中勾搭上了朱少帅。
朱少帅回到海城第一件事,就是休妻另娶,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傅安安。
逼得傅安安不得不登报和离,名声烂透了。
乔曼柔声跟她道歉,把她砸晕了带上车,情非得已。
然后又接着说,想要报复傅安安,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需要她完全配合。
乔曼柔声细语,说出整个计划。
乔澜听完后,毫不犹豫答应了乔曼。
这辈子嫁不了督军,那她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倒不如按照乔少夫人的计谋,用她的命,换傅安安一条命。
只要计谋成功,这一次,傅安安死定了。
傅安安神色不变,“乔曼此人心狠手辣,你跟她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你现在这幅凄惨的模样,就很好地说明了,乔曼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小姐,再执迷不悟,迟早会断送了你的命。”傅安安道。
上午,她拐在那条鱼龙混杂的街道尽头,挑了个精瘦的小乞丐,让他送给乔曼的编造情报。
就是以乔澜的名义,焦急万分告诉乔曼:藏身的位置,已经被人察觉到了,请求乔曼尽快赶过来安排。
厉柔打了电话到傅公馆,告诉乔澜在乔公馆门口被人截走。
不明身份之人,开了辆黑色汽车。
这个电话被阿祥接到。
傅安安当时从阿祥嘴里听到了黑色汽车时,直觉告诉她,这个不明身份之人,大有可能是乔曼。
傅安安便想通过假情报,诈一诈乔曼。
不出她意料。
确实把乔曼从少帅府诈出来了。
机灵的小乞丐,一路跟踪乔曼到了这里。
再跑回去告诉给他的老大阿虎。
阿虎接到消息后,急忙转告给阿祥。
阿祥再汇报给她。
这里面,就产生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差。
而乔曼毕竟谍报局出身,警觉性比普通人更高。
小乞丐跟踪在后的时候,乔曼就察觉到了。
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差,足够乔曼安排妥当一切。
这才是乔澜面对她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时,胸有成竹的底气。
乔澜和乔曼,共同想对付的,是她傅安安。
今晚只怕说破了喉咙,乔澜也不会吐出乔曼背后的层层算计。
更何况,以乔曼狡诈的性格,真正的算计,只会说一半,藏一半,不可能对乔澜实话实说。
傅安安攥紧手里的枪。
她还是低估了乔曼的警觉性。
乔澜阴冷笑了声,满不在乎道,“用我的命,换你一命,我心甘情愿。”
傅安安闻言,脸色发紧。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乔澜与乔曼勾结在一起。
乔澜看似温柔贴心,实际自私阴险。
与蛇蝎心肠的乔曼勾结在一起。
那将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
傅安安所针对的人,一直是乔曼。
而不是乔澜。
偏偏乔澜为了自身利益,心怀诡计,在厉老夫人的药汤里,添加了福寿 膏。
东窗事发后,厉枭下令击毙乔澜。
被乔老夫人拦住了。
念着往日乔澜伺候尽心尽力的份上,把乔澜遣送回乔公馆。
乔澜不甘心。
不反省自身过错,反而对她这个为厉老夫人治病的人,充满仇恨。
所以傅安安想通过假情报,诈出乔澜的藏身之处。
逮住乔澜,把人丢进谍报局。
那是顾斯铭的地盘。
乔澜进去后,再也逃不出来。
傅安安想着,她就可以专心对付乔曼。
以免节外生枝。
没想到,乔曼察觉到了小乞丐在后面跟踪,反过来将计就计,利用乔澜的仇恨心,已经安排妥了一切。
乔澜甘心情愿,被乔曼利用得浑身伤痕累累。
这副模样,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糟蹋了。
现在送去医院抢救,估计也救不了。
傅安安最后看了眼乔澜,淡声说道,“识人不清,听命于乔曼,你死有余辜。”
乔曼这个女人,视人命为草芥,阴狠歹毒有脑子。
比她想象的,实在是更可怕,更难缠。
乔澜冷笑,“我死了,有你给我垫背,不亏。”
春雀听到这句话,气得柳眉倒竖,“你放屁!”
怒气冲冲气上头,闻到血腥味也不想吐了。
手里的枪往前猛然一推,戳在乔澜脸上,咬牙道,“咒骂我家小姐,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乔澜嗤了声,满脸不屑,“打啊,有种你开枪啊。”
春雀气炸了,咬了咬牙,刚要扣动扳机。
手腕被傅安安紧紧握住。
噗地一声。
手枪滑落在地上。
傅安安冷声说道,“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掉一颗子弹。”
留在这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傅安安转身就走。
春雀弯腰捡起手枪,紧随其后。
袁舒抿唇冷笑,小梨涡若隐若现,隐约有杀气。
“乔小姐,你真犯贱!”
她走过去,抬手狠狠扇了乔澜几个大耳光。
乔澜一时没躲开,被扇得鼻青脸肿,眼前冒金星。
等她缓过来,腥臭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乔澜阴阴冷笑,掀开细腰那截破烂的旗袍,肚子上,赫然藏了一大包血袋。
里面装了温热的鸡鸭血。
“傅安安,真以为我快要死了?蠢货!专门为你演的,一场假戏而已。”
乔澜摸着又肿又痛的脸,两眼冒凶光,“乔少夫人的计谋,天衣无缝,你就等着收尸吧。”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
乔曼吐掉嘴里血沫,草草收拾了床榻,拿起血袋,出了门,一头钻进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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