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把她想到的折中办法,轻声说出来。
“沈参谋长,不如让戴小姐去特训庄园住段时间吧,我们还缺一个教导军事理论的教书先生。”
今天的花朝节,搞成这样。
戴莹再住在沈逸风的这栋别院,委实不合适。
以戴莹文静却坚韧的性格,也不会再住下。
她不想沈逸风夹在她和他的阿爸姆妈中间,左右为难。
傅安安的提议,戴莹想了想,答应了,“好。”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去特训庄园里呆一段时间,养好了身体,她再想办法找到组织。
沈逸风只要戴莹没有决绝丢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海城,他也没意见。
“小骗子,你去了傅小姐的地盘,别想着再偷偷摸摸逃走。”
沈逸风哼笑了声,一拳砸在树干上,“要不然,别怪我拿根铁链子,栓在你脖子上。”
戴莹,“……”
傅安安听着他左一句铁链子,右一句栓脖子。
觉得他确实太在乎戴莹了,才会患得患失,不停地撂狠话。
沈逸风暂时满意了。
沈承章和沈太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满意。
依照他们的意思,就该马上把戴莹赶出海城。
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家的孽障面前,勾走他的魂。
这样他们还有可能,摁着孽障的头,跟苏小姐拜堂成亲,把人娶进沈家。
只要戴莹阴魂不散,时不时在孽障眼前晃荡。
那孽障就永远不可能,点头答应娶苏小姐进门。
但开口的女郎,一身军装,飒爽逼人,看上去就是督军在意的人。
驳了女郎的面子,就等于驳了督军的面子。
沈承章和沈太太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终,沈承章长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先这样办吧。”
“不过……”
沈承章话题一转,指着沈逸风,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除了跟着督军忙公务,哪儿也不许去,否则,我打断你两条腿。”
沈逸风摸了摸鼻子,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听见。
傅安安看大家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便拉着戴莹走到旁侧,问了句,“你有要收拾的东西吗?还是,现在就跟我一起走?”
戴莹摇了摇头,“我是从中央军政府的监牢里,被沈逸风费了大力气捞出来,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傅安安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可戴莹此刻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心口被针扎似的,疼痛难忍。
戴莹承受痛苦,都是为了拯救这个风雨飘摇的民族。
可因为各自的理念不同,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
在一次宣扬红色理念的行动中,戴莹不幸被中央军政府逮捕。
花季年华的女郎,在血腥的监牢里,被那些特务们严刑拷打。
柔弱的血肉之躯,被迫承受他们惨无人道的各种酷刑。
光想一想那些折磨的画面,傅安安就觉得痛。
戴莹真是个坚贞不屈的革命好女郎。
无愧于她的组织。
傅安安忍不住肃然起敬。
“戴小姐,我们走吧。”傅安安道。
她轻轻地拉着戴莹的手,照顾她尚未复原的身体,慢慢的,沿着两旁栽满桃花的小道,往别院大门那边走。
沈逸风想跟上去,被沈太太猛然一把拽住了胳膊。
沈逸风只顾着想去追赶戴莹,没留神,被沈太太拽得差点摔倒。
被沈太太这么一打岔,戴莹跟着傅小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越走越远。
沈逸风方才想要追上去的那口气,也泄了。
“姆妈,你就别添乱了。”沈逸风恼火不已。
“逸风,你阿爸快要气出病来,姆妈求你了,别再火上浇油,气倒了你阿爸。”
沈太太看着冥顽不化的沈逸风,气得掉眼泪。
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为了一个不能生养的女子,你就闹成这样,是要活生生把我和你阿爸气死吗?”
“从小到大,你想做的事,我和你阿爸,哪件没由着你?”
“那位戴小姐,不能生孩子,又是红色革命军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
“你铁了心要娶她,干脆先拿根绳子先勒死我和你阿爸。”
“我们两个人都死了,眼睛闭上,再也管不了你,成全你的如愿以偿。”
沈逸风不在乎被沈承章又打又骂。
就怕沈太太对他掉眼泪。
烦躁地抓了抓头上短硬的碎发,敷衍道,“行行行,我今天不去找她。”
“什么今天?以后也不行。”沈太太拉长脸瞪他,“明天上午,你赶紧去苏家接了苏小姐四处逛逛,喝咖啡,跳舞,看电影,一定要把苏小姐玩高兴了。”
“明天没空,厉哥交代了重要公务让我去办。”沈逸风道。
“后天,大后天呢?”
“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一直到大年除夕,都没空。”
沈太太被噎的哑口无声。
“混账玩意!不气死我和你姆妈,你是不甘心啊!”沈承章火冒三丈,抄起身旁的一把红木凳子,又想打人。
厉枭吸完一根烟,走过来,拍了拍沈逸风的肩,“我先走了,你好好跟沈公和沈太太说话。”
沈逸风,“……”
烦躁地啧了声,两眼羡慕又泛酸地看着厉枭追傅安安去了。
上了车。
戴莹婉拒了傅安安的邀请,含笑坐在副驾驶位置。
后座上,傅安安与厉枭并排而坐。
熟稔的松柏气息,好似温润的空气,如影随形,把傅安安整个包围了。
每一口呼吸,都是他的味道。
傅安安的心,一起一伏,晃起了涟漪。
王副官长开始发动车子。
轰鸣声中,厉枭略微偏了偏头,在她耳边,说道,“以后,你绝对不会受到像戴小姐今天这样的委屈。”
傅安安不解,“……”
戴莹与沈逸风好事多磨,怎么还扯上她了?!
厉枭却突然整个人往后一靠。
高大的身躯,坐姿端肃,看上去没打算为她解惑。
傅安安没想明白,倒也不执着问他要答案。
想起乔澜和乔曼勾搭在一起的事。
觉得有必要向他汇报。
“督军,那天王副官长把乔澜送回傅公馆,乔澜没有回去,而是跟着乔曼走了。”
“我昨天找到她时,可能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只吊了最后一口气,看上去快要死了。
但她没有死到临头的害怕。
口口声声叫囔,用她的命,换我一条命,值了。”
厉枭闻言,一双深邃黑眸,瞬间变得锋厉,“回头我让王副官长安排人去查。”
他有股强烈的预感,乔澜没有死。
甚至在已经开展的锄奸活动中,作为乔曼手里的一枚棋子,被他的人反向运用好了,反而能狠狠打击到乔曼。
“这样,你交给我的部署里,再完善两点。”厉枭沉声说道。
傅安安问,“哪两点?”
厉枭从后座的翻出政府公文包,翻出纸和笔。
笔走龙蛇,迅速地标注好他的想法。
傅安安仔细看完,笑了,“好,就按照督军您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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