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嘴上骂骂咧咧,回到陆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写诫规。
她怕自己的封号和封地真的被褫夺了。
沈岁安回到淡泊院,重重地松了口气,进宫一趟,真是像要半条小命。
还拿回来一块如烫手山芋的玉佩。
说是能约束广宁,何尝不是将她和广宁给绑在一起了。
姚贵妃手段真是高明。
陆老夫人和陆大太太都差人来询问沈岁安,贵妃娘娘可有任何吩咐。
沈岁安四两拨千斤应付过去。
她们更不可能去找广宁公主询问,只能在背后猜测,又觉得沈岁安太不识好歹太轻狂。
“少奶奶,这是青萝让人送来的。”半见提着食盒进来。
沈岁安眸色微微一动,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了半见。
食盒里装的都是沈岁安平日最喜欢的糕点。
她拿开其中一块绿豆糕,里面一张纸条藏在里面。
事已妥。
沈岁安将纸条扔进旁边的香炉里,轻烟袅袅,痕迹尽毁。
以她如今的身份,没办法当面提醒谢长玉,让他小心防备谢家军中有叛徒,她后来觉得与其这样犹犹豫豫,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让人把消息递给她。
她让青萝找人小心跟踪谢长玉,再将消息直接藏在他常吃的糕点,他看到之后,就算会起疑,至少也心中有数。
“在想什么?”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岁安回过神,才发现陆渊不知何时回来的,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夫君,你回来了。”沈岁安连忙站起身,心想幸好那纸条烧得快。
陆渊:“快过年,司里的事情不多,就早些回来陪夫人。”
“用过膳了吗?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些吃食?”沈岁安问。
“不必忙活,我用过了。”陆渊把她摁回去坐着,“今日进宫了?”
沈岁安知道瞒不过他,便将姚贵妃要她约束广宁的事告诉他。
“我猜贵妃娘娘这么做,其实是冲着你来的。”沈岁安说。
陆渊挑眉,“说说看。”
“姚贵妃一直想拉拢你,这次御史台弹劾广宁,她肯定猜到其中有你的搅和,她不想与你撕破脸,还想让你为二皇子所用,就想出这个办法,让我和广宁绑在一起。”
“她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可以拉下架子,让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去约束教导广宁。”沈岁安认真分析。
陆渊轻笑,“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广宁本质如此,你如何教导也一样,还有,你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你很好,姚贵妃拉拢你,未必是因为我,是她欣赏你。”
沈岁安闻言轻笑出声,原来她在陆渊心目中是这么优秀的吗?
“明日你是不是休沐?”沈岁安笑着问。
“是,不过镇南王明日到达上京,我要在城外接应,护送他们进宫。”陆渊说,“怎么了?明日有事?”
镇南王?
沈岁安神情一阵恍惚,她想起来了,镇南王的确是这一年回上京城的。
而且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是跟她多少有关系的。
过完年的元宵节,镇南王最钟爱的小儿子就会被拐走,那是镇南王府白侧妃所出。
机缘巧合之下,沈岁安找到了那个孩子。
镇南王后来查出拐走小儿子的人是王妃和嫡长女所为,太后更是震怒之下要镇南王休妻,但镇南王还是保住了王妃和嫡长女。
只是从此王妃和她的一对儿女都再没出现在世人面前。
镇南王唯一的嫡子是个瞎子,而王妃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他才不得已娶白氏为侧妃,生下聪明伶俐的小儿子。
白侧妃是陆大太太的妹妹。
上一世,沈岁安因为救了白侧妃的儿子,陆大太太才对她和颜悦色了几天。
至于她因为这件事所得到的奖赏,沈岁安如今想来只有厌烦。
她这辈子不会再卷入这件事之中了。
反正白侧妃的儿子就算没遇到她,也会全须全尾回来的。
“怎么了?”看到沈岁安又在神游,陆渊伸手抚摸她的脸蛋。
沈岁安回过神,笑着摇头,“久闻镇南王的名声,突然听到有些惊讶。”
陆渊眼神微冷:“或许过几日他的白侧妃会带儿子会请大太太去镇南王府。”
“那王妃和她的孩子没一起来上京吗?”沈岁安小声问。
其实她知道这次镇南王只带白侧妃和三个孩子,嫡长女和嫡子在上京并无任何存在感,大家都捧着白侧妃和即将册封为世子的二少爷。
“王妃留在云州了。”陆渊说。
沈岁安轻轻地哦了一声,想到王妃和她的孩子上辈子的下场,沈岁安心底有些悲伤难受。
“岁岁。”陆渊突然低声喊她。
“嗯?”她抬起头,和他灼黑的眸子相视。
陆渊张开手掌,一张小纸条出现在沈岁安的面前。
上面的字迹是陌生的,但内容是熟悉的。
“……”沈岁安瞪圆眼睛。
这不是她让人给谢长玉递消息的小纸条吗?
怎么会在陆渊的手里。
难道陆渊已经手掌通天到这个程度,连她在外面做任何事都盯着?
沈岁安心里思绪千变万化,脸上神情也有些空白。
“谢长玉拿给我的。”陆渊没有让沈岁安胡思乱想太久,直接说明小纸条的来源。
“啊?”沈岁安还是懵的,谢长玉为什么把这个给陆渊?
他们两个不是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了?
陆渊放轻了声音,“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消息给谢长玉,你,是如何知道铁岭军里有叛徒?”
“我……要是说是我梦见的,你信吗?”沈岁安小声说。
她现在已经无暇去想谢长玉跟陆渊的关系究竟真相如何。
首先得把纸条上的内容给应付过去啊。
不然被当成叛徒或者妖怪的就是她了。
陆渊拧眉沉思,“那你仔细跟我说一说,你的梦是怎样的?”
沈岁安被他沉稳温和的声音抚平紧张,他竟一点要生气质问她的意思都没有吗?
“我梦见谢家父子全都战死沙场,是被军中叛徒陷害,将他们引到铁岭,被埋伏杀死……”沈岁安的声音发涩。
“梦得太真实了,我心中畏惧,祖父把谢长玉当子侄,我也把他当兄长,但这些话当面说,他肯定不信的,我想不到其他方法,只能这样……”沈岁安脸色涨红。
果然是个蠢方法。
“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梦,或许就该防患于未然。”陆渊沉声说。
沈岁安诧异看他,“你相信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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