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绍杰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事,居然会被别人截胡了。
他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船坞人来人往,要打听水延则究竟将船坞卖给谁并不难,当他听说是沈岁安的时候,脑海里还有一片发懵。
“你是说,他把船坞卖给一个女子了?”白绍杰气笑了。
水族长一脸懊恼和愤怒,“简直是胡闹!他忘祖背宗,女子是连船都不能上的,他居然把船坞卖给一个女子。”
“白少主,这横水大船屯已经不干净了,被玷污了。”
白绍杰冷冷地看他一眼。
水族长暴躁的情绪被生生地压下了。
“横水大船屯这么大,你们就这么轻易地都给了水延则,那你们分了什么?”白绍杰语气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船坞,不知在想些什么。
“呃,我们……族里其他人就分了不值钱的田产店铺,毕竟他是本家嫡系,那船坞都是他父亲在管着。”水族长呵呵说道。
白绍杰冷笑一声。
“朝廷不开海运,船坞就是废墟,你把田产店铺都抢走了,他们孤儿寡母是怎么过日子的,靠那个废墟吗?”白绍杰真是气得想杀人。
他找错人了。
应该一开始就去找水延则。
水族长说,“我们这些年也不容易,以前水家全族都在船坞干活,自从船坞关门了,我们又没有其他营生的本事。”
“当初我们就劝本家族长,让他把船坞卖了,他非要把其他产业变卖还债,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地分家分财产,我们其他人就活不下去了。”
白绍杰没兴趣听他辩解,“水族长,刚才我看了,天河城如今最大的商船就在横水大船屯。”
“你们水家要眼睁睁看着水延则走向荣华富贵了。”
水族长眼底闪过一抹嫉妒,“船坞是我们大家的,水延则别想独吞。”
白绍杰掸了掸衣袖,“等你在船坞有话语权,你再来找我。”
“啊,白少主,你得帮我,不然我怎么跟水延则讨回船坞。”水族长忙叫道。
“那是你自己的事。”白绍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不跟废物合作。
如果水族长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种人不值得他出手帮忙。
白绍杰沉着脸回到白家,还没坐下喝口热茶,白老夫人的丫环就匆忙将他请去上房。
除了白老夫人,还有白家家主和太太都在这里。
“绍杰,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你弟弟还在京兆府,你要赶紧想办法救他啊。”白太太一见到长子,就想起还在受苦的小儿子。
“要不是你惯着弘哥儿,他就不会像个纨绔到处惹祸。”白老夫人厌恶地看了白太太一眼。
白家主沉声开口,“让弘哥儿吃点苦头,他才能吸取教训。”
他看向白绍杰,“天河城那边的事办得怎样?”
白绍杰紧拧着双眉,“父亲,我们去晚了一步,水天游的儿子把船坞卖出去了。”
“那就找到这个买家,让他把船坞卖给我们,不管多少银子都可以。”白家主说。
海运特营对白家太重要,一定要不惜代价拿下的。
白绍杰脸色更加不好看。
“父亲,是沈岁安买下了船坞。”
“谁是沈岁安,听着怎么像个女子的名字。”白家主皱眉。
白太太:“听着还有点耳熟。”
“是陆家那个野种的媳妇,沈家的嫡长女。”白老夫人黑着脸,“她凑什么热闹,怎么敢去买船坞。”
“她哪来的本事买下船坞,是不是国公府的意思?”白家主问。
白绍杰说,“凭沈岁安一个人,肯定没能力买下船坞,她背后应该是国公府。”
但国公府为什么要船坞?
“要不是你姑母现在疯疯癫癫,说不定还能在国公府做主。”白太太嫌弃地说。
白老夫人看了白绍杰一眼,“你亲自去一趟国公府,跟国公爷和你姑父问清楚,他们要是不肯让出船坞,那就五五分账,跟国公府合作。”
“我这就去。”白绍杰点头。
“还有你弟弟的事,让国公府给陆渊施压,早点把你弟弟放了。”白老夫人道。
白绍杰眼底冷意流转,他很怀疑,国公府如今还有谁能压得住陆渊。
陆大爷官场失意,家中却美妾相伴,日子过得也有几分得意。
正在跟小程姨娘柔情蜜意作画的陆大爷听说白绍杰求见,眼中露出几分不耐烦。
“肯定又是来为他姑母求情,想要陆家把他姑母接回来。”陆大爷厌烦地松开小程姨娘的手。
小程姨娘将柔弱无骨的手贴在陆大爷的胸前,“老爷,或许是太太想念您了,想见您。”
“我一点都不想见到她。”陆大爷哼道。
他转而扶着小程姨娘的肚子,“你赶紧给我生个儿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小程姨娘嘴角笑意微滞,她比谁都想怀上孩子,只有孩子才是她在陆家的立身之本。
但……今天早上小日子又到了。
她怀疑是不是陆大爷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妾身想去看大夫调养身子,好早日为老爷开枝散叶。”小程姨娘羞涩地笑道。
陆大爷很开心,“好,好,去账上支一百两,好好调养身子。”
小程姨娘心中一喜,“是,老爷。”
她贴心地为陆大爷整理衣襟,“老爷,您快去吧。”
陆大爷并不急着去见白绍杰,跟小程姨娘耳鬓厮磨了许久,这才慢吞吞地来到大厅。
白绍杰已经喝了第三盏茶,神态并没有焦急,反倒更加气定神闲,见到陆大爷不耐烦的眼神,他也只是笑了笑,“见过姑父。”
“杰哥儿,你又有什么事?”陆大爷问。
“姑父放心,今日我不是为了姑母来求情的。”白绍杰笑着说,“我是想跟姑父商量船坞的事。”
陆大爷一头雾水,“什么船坞?”
“国公府在朝廷公布要重开海运的消息之前买下船坞,不就是为了海运特营吗?”白绍杰笑着说。
“胡说八道,国公府怎么会去做这种事。”陆大爷皱眉。
这么大的事,如果国公府真的做了,他肯定是知道的。
“姑父,你知道若是能够拿到海运特营,每年能进账多少吗?”白绍杰低声问。
“上千万两,都是少的。”
陆大爷眼睛猛地一亮,“这么多?”
白绍杰点头,“姑父居然不知情?那沈岁安买下船坞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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