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川站在楼下缓了半天情绪,抽了两支烟才重新上楼,连敬了林伟东三杯以示赔罪。
冯川是故交的儿子,林伟东自然对他多了些包容。
更何况刚才也是黄云在跳腾,现在两人都分手了,林伟东自然不会把刚才的事情怪罪在他身上。
跳梁小丑不在了,气氛终于和谐了。
大家谁都没提刚才的事情,继续吃饭。
一桌人热热闹闹,秦战和冯川轮番给林伟东敬酒,林伟东喝得红光满面,高兴得合不拢嘴。
冯川嘴巴甜,秦战总是说在点子上,两人一唱一和,居然格外默契,哄得林伟东笑声不断,直说这两个小子跟他有缘分。
林海月也一反常态,在老爸面前多喝了点。
林伟东有点惊讶,也跟女儿碰了几杯。
眼看女儿几杯酒下肚面不改色,林伟东忍不住好奇问道。
“海月,你什么时候会喝酒的?”
林海月笑了笑,“爸,早就会了,我酒量还不错呢。”
林伟东更加惊讶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你在家也没喝过酒啊。”
林海月撇撇嘴,又挑了挑眉,“以前那不是怕您吗?哪敢在您面前碰酒杯?”
林伟东想了想,笑了,随即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海月,你实话告诉爸,你们姊妹几个是不是都觉得爸特别不讲道理?”
在过去,这简直就是个送命题。
林海月腹诽道。
不过现在,她觉得老爸不一样了,有些话,她也的确想找机会说出来。
毕竟,要修复老爸和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首要的就是得向彼此敞开心扉。
于是,林海月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清清嗓子回答道。
“也不是觉得您不讲道理,就是觉得您太偏激,总是爱跟我们着急,所以,时间长了,有好多话我们都只能藏着掖着,好多事情也就只能瞒着您。”
林伟东点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可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几分。
“爸知道,过去我是对你们太严厉了,总想着要让你们独立,要让你们长真本事,可到头来,好像不少事情都不如意……”
说到这,林伟东的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那次在派出所,你跟我说的那番话,让我明白了不少事情,你是头一个跟我说那些话的孩子,你这丫头,还真是有些脾气。”
说着,朝她举起酒杯。
“海月,爸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爸以后注意。你要是有机会,跟你二哥和小锋说说,爸的心里……”
林伟东说不下去了,声音突然哑了,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中。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眶泛红。
林海月知道,老爸能说出这些话,已经相当不容易,于是赶紧举起酒杯碰了上去。
“爸,我知道了,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说完,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下肚,林海月感觉格外的热乎。
胃里是热的,心也是热的,眼眶也是热的。
林伟东也仿佛心愿得解,将一杯酒落入肚中。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误会和隔阂都随之化为了无形。
江莲芬忍不住落泪了。
她等待这一天等了太久。
她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一个个跟他们的父亲闹得天翻地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她多么希望他们能像其他家庭一样,和孩子们一起热热闹闹度过每一个节日,偶尔平时也能坐在一起说说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敢奢望,却一直在心底悄悄地盼着。
直到今天,才终于让她看到了希望。
吃完饭,林伟东继续和两个小子聊天,江莲芬和林海月则带着两个孩子在旁边屋子里玩。
客厅里是高谈阔论的气氛,屋子里则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林海月和妈妈对视一眼,彼此有关未来的憧憬不言而喻。
从家离开时,已经很晚了。
江莲芬照旧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拿了好几样东西。
冯川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这东西拿的羞愧难当。
看他磨磨唧唧,林伟东直接发了话,“这是拿给你爸的东西,你在这吵吵啥?”
冯川摸了摸脑袋,只好应下了。
一行人出了门,冯川在大院门口跟他们道了别。
秦战和林海月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有说有笑,心情好极了。
可走到路口时,秦战突然顿住脚步,眼底神色复杂。
“那个……”
林海月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可自己已经搬出来了,是不可能再搬回去的。
别说现在她还没答应秦战,就算答应了,她也不打算再跟他住一起。
除非以后结婚了领了证,否则,她还是打算保持独立。
感情这事没个准,今天高兴了明天吵架了,虽然上辈子他们两个难分你我,可谁知道这辈子究竟会怎么样。
她可不想到时候再出点什么状况,让自己进退两难。
于是,她对秦战摆摆手,“就到这吧,我回去了,晚安。”
说完,转身就走。
秦战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与此同时,小娟直接上前抱住了她。
“姐姐,你去哪啊?”
小娟惊慌地看着林海月,那小眼神,就像是害怕妈妈离开的幼崽一样,一眨一眨,慌乱又害怕。
林海月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姐姐搬到附近去住了,不远,你什么时候要是想过来跟姐姐一起住,随时都行,但姐姐是不会搬回去的。”
眼睛看着小娟,话却是说给秦战听的。
“啊?为什么呀?”
小娟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明明哥哥都对她表白了,两人看上去相处的也挺好,可为什么一定要搬走呢。
“姐姐,你不要搬出去住啊,我,我……”
突然想起了前两天的事,小娟明白了。
她垂下眼睛,心里难过极了。
林海月蹲下身抱了抱她,“小娟乖,姐姐就住在附近,并不远,你哪天想过来跟姐姐一起住都行,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只不过姐姐想自己有个独立的院子,方便一点,再说了,过些天我弟弟回来,住着也宽敞些……”
林海月一番解释,想让小娟安心。
好不容易小娟才点点头,一副“艰难接受”的表情。
林海月松了口气,站起来刚一抬头,却对上了秦战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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