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该想到。谢彦之成亲了,你紧抓着陛下不松手,又把太后哄得高高兴兴。如果不是重活了一回,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聪明。”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嫁给谢彦之!为什么要赖在陛下身边!”

    相比殷妙妙的歇斯底里,王昭萱的反应平静得有些渗人。

    她既没有为对方的辱骂产生愤怒,也没有为殷妙妙的落魄幸灾乐祸。

    “既然你记得前世的事,那就该知道,只要耐心等待就会有进宫的那一天。但你利用姚淑媛住进王府,便是想要更多东西。”

    王昭萱歪头不解,“难道贵妃之位还不能满足你吗?”

    “呵。”殷妙妙强忍剧痛撑着上身,抬起头咬牙切齿的说,“和上辈子一样死在你之前吗?和上辈子一样等你儿子当太子吗?他心肠歹毒,等陛下驾崩,我的儿子岂能好过?”

    似是想起了太子,她眼里的怨恨更甚,大口地喘着气。

    见王昭萱默不作声,殷妙妙又瞪向她,“如果我没来王府,又怎么会知道你也和我一样重新活了一回。要是真的什么也不做,过几年你一定会阻止西阳王妃送我进宫吧?还说什么贵妃不贵妃。”

    原来她是被西阳王妃送进皇宫的啊。王昭萱眨了眨眼睛。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但你要是不来王府,至少能保住这条命。”

    殷妙妙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跟你不一样,上辈子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哪怕你顶着这张脸在我面前,我也花了许久才确认你和记忆里只有一个名字的殷贵妃是同一个人。”

    王昭萱的眼中一片死寂,“我不记得上辈子我们之间是否有恩怨,自然也不会找你寻仇,但如今你自投罗网,那就怨不得我了。”

    “你要杀我?”殷妙妙脸色由红转白。

    王府的内院是王昭萱的地盘,姚淑媛已经厌弃了自己,自己不仅孤立无援,而且还受了重刑动弹不得。无论是明日离开的路上还是就在这间柴房,王昭萱一声令下就可以取了自己的小命。

    意识到她的确可以这么做之后,殷妙妙的身体忍不住发起颤来。

    她不停摇头,不知是在否认王昭萱还是在安慰自己。

    “不,你诈我,你做不出这种事。”

    仿佛在心里找到了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她打起精神,语气也变得坚定。

    “你不会的。你不是说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尸体很残忍吗?你说过,不是所有不顺你心的人都该死。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不会杀我的。”

    这就是她如此肆无忌惮的理由,因为自己的善良,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的软弱。王昭萱苦涩地笑了笑。

    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可以做许多事,殷妙妙至今没有翻出太大的风浪,是因为她一直只执着于接近刘琮,而忽略了在随后到来的乱世里,依靠记忆她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运。

    王昭萱不能寄希望于她永远不改变想法。一个掌握未来的人本身就足够危险。

    “原来我还说过这样的话。”

    她起身,殷妙妙被覆在她单薄的影子里。

    “可惜我已经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王昭萱了。你爹娘都不在了,想必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话说得差不多了,王昭萱弯腰提起地上的宫灯打算离开。

    “皇后!”

    殷妙妙情急之下竟然强撑着匍匐几步,伸手拽住了王昭萱的裙角。

    “你记不清上辈子的事,我可以帮你。你留下我的命,我帮你找到陈淑媛和阮容华,让她们进不了宫,还有谢昭容,她出身最好最不容易对付,背地里总是不敬中宫,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

    王昭萱冷漠地抽回裙角,讥讽道:“现在才来求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只要你放过我,我发誓一辈子不回彭城,待在庄子里好好过日子,不会再回来妨碍你。”殷妙妙急切地保证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无论殷妙妙如何恳求,王昭萱都不为所动,铁了心要杀她。

    服软不管用,再等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我要见陛下!我是陛下的女人,你凭什么杀我!”殷妙妙死死抓住王昭萱的脚腕,高声叫道,“来人,救命啊!王妃娘娘杀人了,王爷救命啊!”

    “别喊了。”王昭萱转头漠然斜睨她,“这里离主院远着呢,他听不到。”

    “我本不想在府中杀人,但你硬要找死,我也不介意在这里给你设间灵堂。”

    “王昭萱!”

    殷妙妙拼命抬高头颅,她满身狼狈,而对手高高在上,带着胜者的从容俯视她,好像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既然我们能想起上辈子的事,说不定陛下有一天也会想起来。”

    她咧嘴笑了,带着满满的恶意和讥诮,“等他记起我之后,他一定会后悔,他会去找我。要是知道我死在你的手上,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嗯?”

    此时此刻,那些犹豫和茫然似乎得到了答案,王昭萱将微颤的手指紧握成拳,目光落在前方紧闭的木门上。

    “那是我和他的事。”

    这在殷妙妙听来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昏暗的烛光中,面前女人的背影定在原地,殷妙妙从中攫取到一丝快意。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你这不是很清楚吗,你知道陛下有多宠爱我。”

    “王昭萱,你没有杀我的资格。”

    她的话音刚落,柴房老旧的房门就因为一股大力轰然大开,一双金丝云纹锦靴闯进殷妙妙的视线中。

    “陛下!”

    此时出现在这里,那他必然听见了她们之间的谈话。殷妙妙心中大喜,顺着往上看时,却发觉刘琮猩红的眼中盛满了杀意。

    对自己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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