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只送来了衣服,并没有要帮她梳妆的意思。
富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只会梳府的丫环髻,后来虽认了她为义女,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她被养在院子里,连屋子都很少出,自然也不需要表情光鲜,她是整日披头散发的多。
如今嫁进国公府,听说婚事是要梳妇人髻的。
她倒是瞧过,具体怎么梳发,还不太清楚,眼下没有人帮她,她只能自己照着记忆里看到的样子梳个差不多的。
费了点功夫,梳出一个八成像的。
丫环已经等得不耐烦,在门外催了好几遍。
富然这才踏出新房,丫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跟着我走。”
她全然没有把富然当成国公夫人,语气自然也没有恭敬。
富然不以为然,卫国公是被暗算的,他就算有天大的胸襟,这事也忍不了。
昨日进来时,她头上披着红盖头,全程都被人牵着进来,有印象的只是那一日参加魏老夫人的宴席时。
丫环将人带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内堂,老夫人已经坐于首位,魏玄坐在另一边。
魏琳也在,还有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
富然上回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过,这是老夫人的长媳,长子死在战场上,留下遗腹子。
小小女娃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她的父亲。
富然入内,先向老夫人行礼。
“富然给老夫人请安,国公爷安好。”她一一向在座的人都行了礼,只是称呼还是恭敬的。
她并未不识趣地将自己放在国公夫人的位份上。
以免自取其辱。
魏老夫人一脸精明的看着富然,眼里自是不满的,瞧着就小家子气。
一个人的出身永远都改变不了。
以后世人只会嘲笑,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娶的是个丫环。
“怎么来得这么晚?还要我们都等着你。”魏老夫人语气含怒,新婚头一日的小媳妇,纵使她没有之前的身份,也该早早起床,准备请安。
富然抚了抚不太稳固的发髻,新房内东西短缺,纵使她想要好好固定头上的发髻,奈何要什么没什么。
此时,发髻已经快支撑不住掉下来了。
“是富然的错,富然以为,老夫人并不太想要见到我。”她看向魏玄,魏玄也在看她,目光冷厉。
富然收回目光,老夫人又发怒了。
“你以为?怎么?你在府当差时,也是这般自以为是?”魏老夫人冷讽。
“不敢。”富然低头。
“你如今进了我国公府的大门,就是国公府的人,以后与府就再无半点干系,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魏老夫人一看到这丫头,就想起伸得太长的手。
她千防万防的,还是没有防住,让这丫头进了门。
“富然定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从今以后,就是国公府的人,断不敢生外心。”表忠心罢了,她当然也会。
她瞧着恭恭敬敬的模样,让魏老夫人稍稍的舒心了些。
看来,丫环就是丫环,出身低,容易拿捏。
“抬起头来。”魏老夫人还没好好的看过她。
富然闻言抬起了头。
今日已经洗了脸上的妆容,不过碍于衣服和发型的原故,仍是衬出了她的好模样,一张清丽的小脸。
魏老夫人看了魏玄一眼,魏玄一直无言。
瞧着不算难看,也不算太委屈了玄儿。
若是个丑丫头,玄儿定是不能忍的。
“只要你识时务,在国公府安分守己,自有你的安稳日子过。”
富然再次点头应是,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也正因为这次点头,她未固定好的发髻散开,长发垂了下来,披在肩上。
衬得她一张小脸更显小,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富然惊了一下,想要扶住发髻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没再着急,朝老夫人和魏玄行了个礼。
“老夫人,国公爷莫怪,我在府不侍候妆发,平日只会丫环髻,这婚后的妇人髻实在不拿手,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凡事总得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才是。
她又看了魏玄一眼。
实在是羡慕男人,婚前婚后,在外貌不需要有半点的改动,也不需要梳个婚后的发髻。
条条框框都是对女人设立的。
所以,男人可以在婚后依然利用未婚的身份在外头勾三搭四,但女人不行,婚后若是不梳妇人髻,那就是不守妇道。
“没用的丫头。”魏琳冷冷嘲讽,“这么点事都做不来,难道还想让人侍候你?”
富然不想和魏琳吵起来,她人多,光靠嘴皮子没用。
“不敢,我只是没有接触过,学一学,自然就会了,三小姐自小有丫环侍候,自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魏琳怒瞪着眼。
“你尽敢嘲讽我也不会。”
富然睁大了眼,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为何人强加罪名给她。
“三小姐,我并没有嘲讽你。”富然皱了皱眉头,果真有些人真的很难沟通,“老夫人,今日是富然不对,回去后,定好好学习如何绾好发。”
魏老夫人摆摆手,让她退下,也没留她用早饭。
富然也没多停留,多留一刻,说不定就多一刻的审判。
她暂时缩在一方角落就好。
现在情况已经大好,之前卖身契拿捏在的手里,她逃不掉。
现在,她的卖身契没有了,若是卫国公愿意过段时间休了她,她便是自由之身了。
离了国公府,远离京城,大月国总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她。
纵使大月国内有和卫国公的势力在,她也可以到邻国去,总有谋生之道的。
她人一走,魏老夫人倒想起一大早嬷嬷跟她提过,昨日苏玉去了新房,好似富然受了伤。
“玄儿,听说这丫头是从府带着伤嫁进来的?”魏老夫人问道。
魏玄点头。
“的确带了点伤。”
魏老夫人一脸沉思,片刻后,她又道。
“难道又是的算计,这丫环不济事,怕她在国公府帮不上她的忙,便想利用她死在国公府来对你发难?”
魏老夫人已经将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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