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莨走过去挑开车帘。

    只见姜止坐在原地,脸色依旧泛白。

    “我已经让人去寻了马车过来。”顾莨道。

    “不必了。”姜止道。

    顾莨站在车外,无奈道:“你可以不勉强的。”

    姜止笑了下,紧捏着虎口,“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今晚是太后的寿宴,无论是谁缺席,她都不会给好脸色看到的,殿下若是当真心疼我,就赶紧上来,以免去得晚了,反而落人口实。”

    顾莨认真瞧她一眼,“姜止,我希望你不要以身试险。”

    他知道她又有计谋。

    “殿下想多了。”姜止坦率道:“我只是想让殿下欠我人情罢了。”

    “若是殿下不愿,那便直接赶我下车吧。”

    她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加上她那张小脸煞白的脸,显得可怜又倔强。

    顾莨沉默。

    这时,凉王府的侍卫已经雇了马车过来,“殿下,马车到了。”

    姜止坐在车中,微微挺直了背脊,双眼紧盯着顾莨。

    顾莨开口道:“罢了。”

    说完,他转头看了眼侍卫,便上了车。

    ——

    “这是怎么了?”

    在去往长禧宫的路上,长公主与他们碰个正着。

    长公主扫了眼顾莨身边的姜止,“凉王妃好像脸色不太好。”

    姜止微微一笑,“略微有些不适罢了,无碍。”

    长公主走上前,在姜止耳旁道:“莫不是来了癸水?”

    姜止不由得看了顾莨一眼,她这癸水不来则以,一来就要闹得他们顾家人都知道吗?

    长公主端详着姜止的神情,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当下唤过两个宫奴婢,“今晚天凉,去取两个手炉来。”

    说完,又叹息似的对顾莨道:“凉王妃身子不好,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小心这点,”

    驸马秦起跟在她身后,见状轻声提醒,“南书,今晚男宾客和女宾客可各做一席,不如你带着凉王妃过去,正好让她陪你说说解解闷?”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我自然有数,何须你说?”

    她抬头看向姜止,挽着她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那边坐坐。”

    说完,两人携手而去。

    长公主在外的嚣张跋扈,一旁经过的官员也见怪不怪。

    秦起更是坦然自若,朝顾莨行了一礼,“凉王殿下。”

    顾莨唇角微勾,“听说,今日驸马要向太后和陛下献技?”

    秦起温文儒雅的笑了笑,“不敢,不敢。”

    “雕虫小技罢了。”

    “本王就拭目以待。”

    顾莨说完,不再停留,来到了长禧宫的花厅。

    宴席的座位自然是按身份高低排列。

    太皇太后的位置自然是高位之上。

    顾莨与皇帝的身份虽然有些微妙,但是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为此,除了顾沅,就数他离皇帝的座位最近。

    花厅内,,摆放着金丝楠木桌椅,铺上了绣有龙凤图案的锦缎桌布,每张桌子上都陈设着玉盘金碗,熠熠生辉。

    男宾客和女宾客各至一方。

    姜止和长公主坐在女宴席上,正对着顾莨的方向。

    宫婢很快就将手炉送来。

    长公主递了个给姜止,“放在腹部,暖暖肚子。”

    姜止接过,点头含笑道:“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假装不经意的朝着对面瞥了一眼,“这没什么好谢的。”

    “男人自然是比女子,他们都不懂这事是有多大的折磨,就算知道也是一知半解,从不能指望他们能感同身受,所以照顾好身子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姜止抿唇一笑,“我的月信一直不太准,这回是在路上发现的,殿下本想让我回去,是我不肯罢了。”

    长公主轻笑一声,“那你还来做什么,这宫宴,不过就是吃吃喝喝罢了,多你一个多,少你一个不少。”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毕竟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正式进宫,总要在陛下面前露个脸。”

    “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的。”长公主挑了挑眉,“可我觉得他一副无畏的模样,你会觉得不甘心吗?”

    姜止抬眸,“为何不甘心?”

    长公主开口,“自然是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意载落花。”

    她盯着姜止的眼神,歪头问了句,“都道是凉王主动求的圣旨,但我觉得他却是别有心意。”

    姜止往男宴席投去了一眼,只见顾莨也是看向她。

    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姜止收回视线,“别有心意,相处了便知。”

    她虽然是未付出真心,自然不求别人将真心落在她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像也可以试试。

    长公主打量她一眼,忽然道:“我倒很好奇,他当初娶你,你为何那么爽快就应了,你看中他哪点了?”

    她这个侄子,当初被送去北狄当质子一声不吭,为拿下兵权忍辱负重,也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唯独在女人方面,他一直不解风情,甚至就没看上过,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朵桃花。

    不过眼前的这一朵,连她和驸马都说不上是桃花,还是烂桃花。

    但她总听驸马说,顾莨在他面前护着她。

    姜止闻言,只笑了下,“殿下自然是有他可爱的,只是旁人不知情罢了。”

    那晚在春酌楼里,他试图告诉他是真心待她,从春酌楼出来,他虽然面上不解,却也陪着她走了那么长的街道,还被她推着去买了肉脯。

    她虽然是接着酒意想要他答应她的请求。

    但还是有些小心思的,顾莨不知道的是,当晚的话,她只对他一个人说过,以后也只会对他一个人说。

    姜止默默的握住袖中的手炉,大夫都说月信的几日的心情就是起伏不定。

    不久前她还因为顾莨的几句话而产生怀疑,而自我矛盾,现她又开始念起了他的好。

    长公主见她若有所思,便也不再追问。

    不久之后,宫内喧闹,太皇太后从中出来。

    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大红袍上大朵大朵金红色的牡丹,细细银线勾勒出精致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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