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咬着牙,不吱声。

    疼倒不至于。

    更多的是羞愤。

    进原身这副身子前,她是父亲捧在手心的宝贝,嫁人后,更是和林晗相敬如宾,从无这般放浪之举。

    如今,沦落到被谢不尘如此折辱。

    想到折腾一通,连着受了伤,却连朱有昌的面都没见到。

    一时间,心头委屈上来。

    默默红了眼。

    绝色美艳的面上布满愁云,一双美眸盈着泪水,扰得谢不尘心乱。

    想到她让丫鬟传话,说伤口疼,只当她是找借口,没想到是真疼,怪自己不该让她跪后花园那么久。

    抱明悦回榻上,他道:“罢了,你好好休息,之前的事不同你计较。”

    明悦一抽泣,一滴泪珠滑落,“真的吗?”

    指腹擦掉泪水,谢不尘一脸警告,“除了离开,旁的都能纵着你。”

    明悦乖乖点头。

    谢不尘轻揉她的乌发,随后离开。

    明悦却怎么也睡不着。

    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

    原身这副皮囊好看的皮囊,终有被谢不尘厌弃的一天。

    一定要找机会,离开侯府。

    明家的冤屈,她要昭雪。

    自由,她也要!

    沈氏和谢卿卿憋着一肚子气回去。

    砸完一整套茶盏,谢卿卿气消了些。

    眼里渗着毒,“下次,下次我一定弄死她!”

    “我警告你!”沈氏一脸气郁,“三番两次对一个下贱胚子动手,有损你嫡女的风范。”

    谢卿卿不服气,“母亲,女儿就是生气漼小公爷看上她,凭什么!我对小公爷那么好,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教没教过你!动手之前深思熟虑,一击必中,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成!”

    沈氏恨铁不成钢道:“回回失手,哪里像我生出来的!”

    “女儿错儿。”谢卿卿蔫了,不甘心道:“要不是被大哥哥撞见,定然是成了。”

    沈氏冷笑。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明悦去的,还未可知。

    主动留这女子在府上的是他,自己倒要看看,谢不尘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别再做舍本逐末之事。”

    沈氏拉谢卿卿坐下,劝道:“过几日就是长公主筹办的马球会,她是英国公府的当家人,小公爷的祖母,得到她的认同,也就相当于一只脚进了国公府。

    长公主年少时,曾随先帝征战,是不折不扣的巾帼英雄,她对擅骑术的女子极为欣赏,你这几日练得如何?”

    忠义侯府虽是侯爵之身,但到底矮了皇亲一截,若想维持这满府荣耀,还得多筹谋才是。

    谢卿卿一脸心虚,“母亲,骑马又脏又累,天这么热,我不愿意。”

    沈氏叹声气,苦口婆心道:“喜欢什么,都得去争取,你不愿付出,就算去抢,也抢不过其他人,明悦算什么,你真正的对手是那些世家小姐们,长点心。”

    谢卿卿挽着沈氏胳膊,“知道了,母亲,我一定勤加练习,争取让长公主喜欢。”

    沈氏满意笑了笑,“知道就好。”

    乌金即将西坠。

    自青衣巷口驶出一辆马车,随人流进了闹市,并不那么显眼。

    风动,珠帘掀起,露出里面那张绝色的脸。

    看得吃糖人的小孩儿愣神,站在原地。

    塞给小厮银子,称回去后还有重谢。

    明悦和云堆才得出府。

    谢不尘不让她逃跑,可没说不让她出门。

    “桂花糕,又香又甜的桂花糕——”

    云堆听到叫卖声,眼睛一亮。

    “想吃?”明悦问。

    云堆抿唇,“奴婢不想吃。”

    明悦轻笑,“撒谎会变丑的。”

    云堆摸摸脸,嘟囔道:“哪里会,姑娘惯会唬人。”

    “咱们一人一块,怎么样?”

    “行!”

    明悦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不远处,卖桂花糕的小贩被一名老妇人叫住。

    看样子,是做成了生意。

    那老妇独自一人,发髻无钗,衣着素净。

    明悦却是识货的,一眼便看出那料子是千金难求的蜀锦。

    燕京遍地都是贵人,高门大院的妇人偶尔出趟门,并不少见。

    忽然,尖叫声自街角传出。

    一匹棕马驰骋而来,引得路人惊吓,一时间鸡飞狗跳。

    马上之人大声嚷嚷,“滚开!都滚开!”

    燕京很多公子爷,仗着自家家世,肆意在闹市纵驰。

    长此以往,伤了不少人。

    明悦皱眉,生平最不喜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

    老妇买完桂花糕,一转身便和棕马撞上,惊得连连后退,即将倒地之时——有人从身后接住了她。

    回过头,是一娇滴滴的女子。

    那女子眸光凌厉,丝毫不惧高扬的马蹄,月白襦裙掣肘不了她的动作,她轻身纵跃,将马上之人踢了下去。

    马匹受惊,眼看就要失去控制,脱缰朝玩闹的孩童跑过去——

    只见女子纵身上马,控制住缰绳,棕马一声嘶鸣,竟意外的安静下来。

    明悦摸着棕马的身子,眉眼带笑,“还算是个听话的。”

    马儿似是听懂,乖乖垂头不动。

    未嫁人前,她跟着父亲去过边关贩布,父亲说女子要多开阔眼界,为此,还特意为她请过训马师傅。

    后来和林家议亲,恐林家人不喜欢,她便不再骑马,乖乖圈于内宅之中。

    卖胭脂的大姐看呆了,“这是谁家的姑娘,怎这般好看呐!”

    “不光好看,还心善。”豆腐摊老板也将摊子往里收几步,随后一脸愁容,“就是这姑娘惹了达官贵人,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唉,谁说不是呢!”

    被踢下马的男子大叫,“哪里来的刁民,敢抢我的马,滚下来!”

    明悦勾唇,眉宇自带锋芒,“我偏不,你待如何。”

    马前的男子面容粗粝,观他脚上那双沾满泥泞的黑靴,连着马儿的疲累……

    明悦了然——此人着急送信。

    “跑腿而已,何必这么玩命?”明悦一脸轻松,问他,“你主子哪家?需不需要我同你去官府辩一辩?”

    闻言,那人明显有了顾忌,冷光扫过明悦,手却握紧了佩刀,杀气四溢,“想报官,看你有没有那么命!”

    刀光一现,棕马再次不安起来。

    明悦正要闪避,一波身手不凡的侍卫出现,将此人团团围住。

    将人生擒后,为首之人走向提着桂花糕的老妇,躬身道:“属下来迟,望主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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