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羿打算在进入南梁地界之后单独行动,不过眼下使团被挡在边境线上,如何进入南梁呢?我们一起往下看。
北魏与南梁多是以水为界,淮河与汉江是两条主要分界线,而中间的荆襄之地便是两国常年交兵的地方,也是定南军的本阵所在。
上次李羿截击宇文田是到了淮河支流彭河畔,而顺着彭河向南再渡过淮河就到了南梁的北方军事重镇寿阳城,不仅是江淮之地的交通要道,更是南梁豫州的治所所在,由寿阳王萧永恢镇守。
阻拦北魏迎亲使团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位寿阳王,刘宏与三皇子萧宗纲都对萧永恢提过李羿,他还派人潜入上京城在李羿的婚礼上行刺,所以说他和李羿早就结下了梁子。
这次寿阳王萧永恢是奉梁帝授意将北魏迎亲使团拒之门外,李羿这次出使南梁要面对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如何让萧永恢放他们进入南梁。
翌日,迎亲使团再次来到渡口,人车聘礼都运上了船,之后几艘渡船驶向对岸。船队行至半路果不其然地被南梁的淮河水军拦住,十艘走舸和一艘艨艟将渡船围住,场面和上次使团被拒如出一辙。
拓跋礼、卢瑜和李羿立于船头,只听对面南梁的将官喊道:“回去!不是告诉你们了嘛,李羿没到,你们就别来我大梁了!”
拓跋礼指着李羿喊道:“这位便是我大魏乐府令李羿,他已经到了,我们可以过去了吧!”
那将官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当我傻啊!你说他是他就是了,我还说他不是呢!”
卢瑜喊道:“这位将军,他真是李羿李乐府啊,如假包换,快让我们渡河吧!”
那将官笑道:“怎么证明他就是李羿啊?你得证明给我看啊,哎,我听说李羿会唱曲啊!那你唱首曲子来听听,若唱的好,那便能证明你就是李羿!”
李羿笑道:“可如果我唱了,你又非说不好,那又如何?将军既然有意刁难,那可得想个好借口!现在李羿就在船上,你却不让我们渡河,有招一日我们到了建康见了梁帝,李羿可要讨个说法啊!”
将官冷哼道:“我是奉命行事!未见李羿不得放你们过河!若是你能证明你是李羿,我自然放你们过来!”
如何证明我就是我,这个是道难题,往高大上了讲,可以上升到哲学层面,往稀烂贱上讲,可以说是胡搅蛮缠。
拓跋礼和卢瑜看向李羿,后者笑道:“我从破阵将军独孤龙那学会了一点,和这些粗鄙武夫打交道,还是得用实力说话。”说完李羿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拓跋礼阻拦道:“李乐府,咱们可是来迎亲的,不是来抢亲的,你若出手伤人就不怕伤了和气,失了礼术?再者这可是在水上,咱们也不善水战啊。”
卢瑜也劝阻道:“是啊,李乐府,万不可鲁莽行事啊,要以大局为重!”
李羿笑道:“他们就是看咱们顾忌太多,所以才敢这般刁难,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岂不让梁人笑我魏人软弱?二位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羿转过身对使团护卫喊道:“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来,等下南梁的士兵若是敢动手,不必客气,直接开打,出了事算我的,不要有顾忌!”
众人齐声称是,李羿轻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将官说道:“我就是李羿,不需要证明!我现在就要带着使团渡河,你若有胆就把我们的渡船撞沉在这淮河之上!若是无胆就趁早让路!”
那将官看着李羿但却没有任何动作,李羿冷笑一声说道:“开船!奔着那条艨艟撞过去!”
拓跋礼惊呼道:“李羿你疯了,那可是艨艟!专门用来冲击船阵的!你要拿这艘渡船和它撞,你想让我们都喂鱼嘛!”
李羿行礼问道:“敢问王爷,您可会水?”
拓跋礼立刻摇头,李羿笑道:“那王爷等下可要找个会水的护卫救你啊,下官可是会水的!”说完李羿挥手喊道:“咱们可不能丢了大魏的脸面!开船!撞过去!”
船夫问道:“大人?真撞啊?真要撞上咱这渡船可抗不住啊!”
李羿笑道:“放心,若是出了事,朝廷会赔你船钱的!听我的,撞!”
船夫仍然犹豫不决,李羿无奈地走进船舱,来到摇橹人所在的橹舱,凝聚浩然正气使用劝诫法门喝道:“兄弟们,咱们可是迎亲使团,既然是迎亲那就得热热闹闹地渡河!等下跟着我的鼓声一起摇橹!”
受到儒道术法的感染,舱内的二十名橹夫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李羿点了点头离开橹舱找到为使团敲锣开道的伍伯,李羿说道:“带上家伙跟我去船头!把锣鼓都给我敲起来!”
四人齐声称是,就这样两个敲锣的和两个打鼓的跟着李羿一同来到船头,他凝气化物变出唢呐,凝聚浩正气向对面的梁军喝道:“大魏迎亲使团现在就要入梁!谁敢阻拦便是对我大魏宣战!开船!”
说完李羿对锣鼓手点了点头,锣鼓响起,正是那首《男儿当自强》的前奏,李羿跟着鼓点吹起了唢呐。随着强劲又节奏感鲜明的乐声,渡船慢慢前行,李羿散出才气,让乐声能传播到河对岸。
对面的南梁水军见状不知所措,眼看着渡船就要撞过来,兵卒对那将官行礼道:“陈统领,再不动可就要撞上了!事情真要是闹大了,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陈统领看着渡船冷声道:“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撞过来!他们是北方人,能有几个会水的,真出了事,不都得淹死!他们岂会自寻死路?再说这是寿阳王的军令,我们按令行事何错之有!”
就在北魏的渡船要与南梁的艨艟对撞之时,李羿散出才气并控制着才气制造出大浪强行将拦路的南梁艨艟和走舸冲开,让出了一条通路,渡船平安驶过,李羿一边吹着唢呐一边沿着渡船夹板走,盯着南梁军士,直到渡船越过船队梁人也没敢动手。
李羿收回才气喝道:“去转告寿阳王,让他出城迎接使团,两国联姻可别失了礼术!”说完转身走向船头。
拓跋礼和卢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待李羿回来卢瑜上前行礼道:“李乐府好胆识啊!”
拓跋礼也行礼笑道:“李乐府当真是技高人胆大,本王佩服!”
李羿还礼笑道:“二位言重了,我只是吃准了他们不敢真的动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咱们要进寿阳城,接下来的麻烦可能更大,寿阳王萧永恢可不像这些将官那么好对付的。”
拓跋礼正了正身形说道:“萧永恢不过一个藩王,何惧之有?”
卢瑜摆手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寿阳王可是派人行刺过李乐府的,他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还真不奇怪。”
拓跋礼听闻面露难色看向李羿,后者笑着看向对岸的渡口说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做甚。”
渡船停稳,船板搭好,迎亲使团下船列队,拓跋礼上马正了正身形感慨道:“总算是进南梁了,这还多亏了李乐府啊。”
李羿行礼道:“王爷,接下来可就全看您的了,得展示出您的尊贵,逢驿便停,千万可别累着!”
拓跋礼点头一笑驱马慢行,李羿笑着对开道的伍伯说道:“几位受累,把锣鼓敲得响些,喊声也大些!”四人行礼称是,就这样使团大张旗鼓地前往寿阳城。
从渡口到寿阳城不到二十里,正常也就走半个时辰,但在李羿的授意下使团走的并不快,就在使团走进八公山山道中段时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官道两旁突然杀出两队强盗将使团围住,人数约有五百,迎亲使团才不到三百人,护卫也才二百人,形势非常不利。
拓跋礼毕竟是北魏亲王,也有自己的血性,见有强盗拔剑喝道:“大胆贼人!竟敢阻拦我北魏使团!你们是不想活了嘛!”
蒙面的贼首大笑道:“抢的就是北魏使团,你们带来的是聘礼吧!那肯定值不少钱!把东西留下,饶你们性命!”
拓跋礼刚要开骂,李羿伸手阻拦道:“王爷稍安勿躁,待下官来与他们说说,他们若是听不进劝,那也不劳烦王爷动手,您身份尊贵怎能与这帮匪寇厮杀呢?再说咱们使团刚一进南梁就杀人,怕是会给人落下话柄。”
拓跋礼收回佩剑说道:“那也得看杀的是什么人,杀了强盗那可是帮他们除害。”
李羿笑着催马上前对着蒙面贼首说道:“我让寿阳王出城迎接,想不到他就派你们这帮臭鱼烂虾来?南梁向来都以儒道正统自居,看来就是个笑话!”
贼首喝道:“你少他娘的废话!你们是要命还是要钱?”
李羿答道:“如果我们既不要命,也不要钱呢?”
贼首问道:“什么意思?”
李羿摇头笑道:“寿阳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手下,我们要的是面子,要不你们给我个面子,把路让开,我也给你个面子,留你性命,还不拆穿你们的身份如何?”
贼首冷笑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李羿笑道:“我便是你们寿阳王派人刺杀的李羿,击败了西北草原无敌手翟百山的那个大魏乐府令李羿。
兄台,你的修为应是不错,不过还没到四品巅峰境吧?你猜你在我手上能走过几招?我劝你别逞强了,寿阳王让你们假冒强盗,不外乎是想吓吓我们,可你也看到了,我们并不怕,所以就别演了!快走吧!”
贼首喝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就是八公山上的强盗和寿阳王有什么关系!”
李羿扫过众人笑道:“你们也没想到使团会硬闯船阵到达渡口,所以准备不足,你看啊,你手下这些士兵还穿着同样的靴子,哪有强盗会发统一的靴子呢?
还有啊,你看你们一个个身上都挺干净,也没有那股子匪气。在下可是见过真正的强盗的,他们哪有那么多话,直接就动手了!”
那贼首听闻眼睛一瞪抽出大刀喝道:“抄家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一声令下,所有强盗都亮出了兵刃,使团众人皆是一惊,护卫们也都准备好了厮杀,李羿笑着下马走到贼首马前拉住缰绳说道:“看来萧永恢是快到了啊?那李羿就得罪了!”
李羿先以金刚怒目惊马,吓得贼首坐骑抬起前腿转身就要跑,再强行将马拉下,一起一落间将那贼首甩下马来,而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李羿高声道:“行啦,都别动,咱们就这样等寿阳王来,看他如何收场!”
这时大队人马行进声传来,李羿点头笑道:“时机抓得很准啊!”
贼首握住李羿的手高声喝道:“别管我!快走!”
一声令下,强盗四散而逃,李羿笑道:“看来事先还是有些准备,知道我可能会出手擒住你,所以安排好了?”
那贼首逞强道:“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寿阳王萧永恢带着部队到来,看到一位儒生正用紫金色的手捏着自己手下的脖子,猜到了大概,他行礼道:“我乃大梁寿阳王萧永恢,听闻魏国使团被强盗所围特来营救。想必这位便是李羿李乐府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竟然一人就擒住了贼首,还请李乐府将此人交给本王处置,毕竟他也算是我大梁要犯,本王会妥善处理的。”
拓跋礼催马上前行礼道:“见过寿阳王,我乃大魏平安王拓跋礼,也是使团的正使,您这出戏演得真不错啊!”
萧永恢疑惑道:“见过平安王,不知平安王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拓跋礼笑道:“什么意思,你我心知肚明!好啦,李乐府,人家都说话了,咱们就客随主便,省着让人说咱们使团刚来就动手杀人,落下话柄。”李羿一把将那贼首丢到萧永恢马下,吓得马儿后退数步。
萧永恢怒道:“李羿,你怎这般无礼!竟敢冒犯本王!”
李羿笑道:“冒犯?贵国有人联合西楚派人在李某的婚礼上行刺,不知寿阳王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萧永恢冷哼道:“本王怎会知晓,本王都不知你是何时成婚。”
李羿行礼道:“原来如此,那是李羿误会了,还请寿阳王海涵!”
李羿对正被人捆绑的贼首说道:“你认识于威么?你说他怎么就跑到我的婚礼上行刺了,寿阳王说他不知此事,那肯定就是不知,所以于威定是自己跑到上京行刺的。
可惜啊,西楚出卖了他,行刺没有成功,还被我们抓住关在牢里审问。你说方才我若是杀了你,你背后的人会不会帮你报仇啊?”说完咧嘴一笑。
面对李羿挑拨,萧永恢置若罔闻,他纵马上前跃过李羿来到拓跋礼对面说道:“接下来,使团的护卫就交给本王了,平安王放心不会再有贼人了!”
拓跋礼阴阳语道:“那可太好了,刚才可是吓坏本王了,还好寿阳王来得及时,这才没造成什么损失。你说李乐府若是失手伤了寿阳王的部下,那可就麻烦了您说是不?”
萧永恢板着脸行礼道:“平安王的话,本王听不太懂,不过本王也没想到竟有强盗敢打使团的主意,所辖之境竟有这种事情发生,当真是罪过,还请平安王见谅。”
拓跋礼摆手笑道:“在我大魏也发生过养寇自重的情况,若是没有匪寇,寿阳王怎能保住兵权呢?这可以理解。”
萧永恢抬眼看向拓跋礼眼神中似有杀意,但随即笑道:“平安王没有兵权,不知这带兵的麻烦,本王也理解,这样本王在前面开路,还请平安王带着使团进城。”
拓跋礼笑着示意萧永恢自便,后者驱马前行,部队在两旁护卫,使团随着寿阳王的部曲行进。在拓跋礼走到李羿面前时,李羿高声道:“王爷,下官信佛,既然来到了寿阳,自然要去布恩寺拜访一下,就先不随使团进城了,待到请香礼佛完毕,下官会自行回到馆驿。”
拓跋礼点头道:“恩,礼佛是好事,只不过这里盗匪成患,李乐府可要注意安全,完事抓紧回来啊。”
李羿行礼道:“下官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
李羿自然是故意说给萧永恢听的,而后者听闻停马转头说道:“平安王,李羿不是应该交于我大梁发落么?怎还能允他擅自行动?”
拓跋礼回道:“寿阳王有所不知,此行李乐府身为特使,自然有他的权力,本王虽为正使但也不能过多干预。”
萧永恢平淡道:“既然是特使,那就自便吧,若是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本王,来人啊,带李乐府去布恩寺,定要护其周全,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两名将官行礼称是随即来到李羿身边,后者行礼笑道:“多谢寿阳王!”
两名将官抱拳行礼道:“在下飞熊军参将陈末。”
“在下飞熊军参将王骁,见过李乐府。”
李羿还礼道:“李羿见过二位将军,其实不用劳烦两位将军的,我能找到布恩寺,不就在这八公山上嘛。”
陈末摆手笑道:“李乐府身为特使,是我大梁贵宾,我们岂敢怠慢,还是由我二人陪您一同前去吧,也好护您周全。”
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手段谁会看不出来?李羿虽然吃不准萧永恢对自己的态度,但能猜到这位寿阳王肯定不会盼着自己好,所以他得想办法甩掉这两个眼线,这也是李羿选择去布恩寺的真正原因。
李羿笑道:“那就劳烦二位将军带路吧。”
就这样两位参将带着李羿来到了八公山上的布恩寺,与金刚寺不同,这里的外墙是黄色的,南梁所有寺庙的外墙都是黄色的,要知道这黄漆原本只能为皇室所用,而寺庙用黄漆则是梁帝萧永明特许的。
佛教是南梁的国教,梁帝萧永明不仅个人信奉佛教,更是佛教的强力推广者,自从他当上了皇帝,寺庙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南梁的土地上冒出来。
萧永明个人对于佛经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不像李羿是佛门俗家弟子,但他自己也修佛,只不过修的是佛法经义,而非武学功法。
话说这南梁的和尚是绝对不许吃肉的,无论是武僧还是法僧都不许,这也是萧永明与国师和数位高僧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定下的规矩。
进到布恩寺里,当值的中年和尚立刻迎了上来,对陈末与王骁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两位将军今天造访是要上香、听经还是要供奉啊?”
陈末立刻回礼道:“这位师傅,我俩今天是陪这位北魏乐府令李羿李大人来的,是他要来上香礼佛。”
那和尚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羿,他的眼神让李羿很不爽,这分明就是在审视自己的穿着打扮,用来区分有钱还是没钱,这种事情就不应该发生在佛门清静之地。
李羿并没有把自己的反感表现出来,而是行礼道:“阿弥陀佛,这位师傅劳烦为我引荐一下贵寺住持可好?”
和尚笑道:“这位施主,住持师兄正在给贵客讲经,怕是不好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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