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进门诊大厅,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咆哮。
“又说不行!那到底怎样才行?还要什么材料,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全!”一位中年男人咆哮道。
“对不起,请您往后排。”
“我今天就是要讨个说法!”
……
大厅里是最吵闹的,时常有患者家属和工作人员吵起来,薛睿倒也见怪不怪,这种事即便是十几年后也时有发生。
大厅的右手边,是医院提供的自助轮椅,不过没几个人用。
薛睿走过去推了一个:“老太太,坐上去玩会?”
“我腿脚能动。”老太太冷哼一声。
薛睿完全没在乎老太太的想法,直接把她拐杖没收了,逼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
老太太没坐过轮椅,觉得坐得不安稳,又被薛睿推着走了几圈,嘴里连连叫唤。
“哎?浑小子!”
林若曦捂嘴轻笑,刚刚紧张的心情,被二人的玩闹声驱散了不少。
她其实也想让奶奶坐轮椅,医院太大了,走着会很累。
“你推着,我看老太太不喜欢我推。”薛睿让了个位子,让林若曦推轮椅。
果然,被亲孙女推着轮椅,老太太顿时就不叫唤了。
医院要做的检查很多,估计没几个小时是走不完流程的。
老太太腿脚不好,还拄着拐杖,所以薛睿从一开始就找了个轮椅。
导诊台的小姑娘,看到有推轮椅的过来,下意识走了过来:“你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内科在几楼?”薛睿笑着问道。
这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脸上带着大学生特有的青涩、纯真,还有热心肠。
“内科在四楼,右边坐直梯……”小姑娘解释的很详细。
但薛睿要的信息只有一个楼层,便礼貌的打断道:“谢谢。”
林若曦冲女孩点点头:“谢谢。”
然后,几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你还没挂号呢。”小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人的组合确实太扎眼了,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一个看起来痞痞的青年……
“以后这种人不用管,你没看他们进来时那种随意的神态?一看就是哪个主任的亲戚。”
一旁的女人解释了一句,这种人她见多了。
“李姐说的对。”
……
林若曦推着老太太跟在薛睿身后。
坐电梯的时候也是,薛睿打开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上升,一股超重感传来,薛睿习以为常。
但他看到林若曦轻轻晃了晃脑袋,抓着轮椅的手,捏的更紧了一些。
薛睿注意到这个细节,猜到林若曦是第一次坐电梯,有些紧张。
他小声道:“你知道吗,这种电梯是绳子往上拉的,据说那个绳子不结实,什么时候断,什么时候换。”
林若曦猛的和薛睿对视一眼。
薛睿明显看到了,林若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伸手搓了搓林若曦的脑袋:“嘿嘿,逗你玩呢。”
薛睿觉得,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真好玩,什么事都能逗弄一番取乐。
“嗯…”林若曦轻轻点头,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
任军在一旁嫉妒的直咂嘴,心说这种姑娘怎么没给他碰上。
“唉~”老太太叹气一声。
她对自己这个孙女很无奈,那种话也能信?
她虽然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乡镇,但这种事连她都骗不了,偏偏她孙女就是信了。
老太太不禁想到,如果她死了,那林若曦岂不是,要被骗的啥也不剩?
电梯门打开,薛睿走出去的时候,余光发现,安全通道的门后有两人在楼梯里吸烟。
其实这种事挺常见的,让他在意的是,那两人的打扮。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一个身穿白大褂,一个坐在轮椅上,头上还套着白色的网套,看起来是个重病患者。
但那个重症患者,都坐轮椅了,还他妈夹着烟,翘着二郎腿。
“哥,帮我开个证明呗,写的严重一点。”轮椅上的人开口道。
“你没病,不开。”医生一口回绝。
“我真有用,这件事很重要。”
“不开。”
……
薛睿冷笑一声,这种假证明,不是讹人就是骗保。
还好那个医生有医德,态度很坚决的否决了。
只不过,他觉得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他摇了摇头,心说还有正事呢,就没留下再偷听。
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老妈,从医院女厕所出来了。
“妈?你怎么在这?”薛睿一脸惊讶。
任群芳同样惊讶,她嘴角噙着冷笑,走过来就一手一个,提起薛睿和任军的耳朵:
“你们俩先解释一下,今天周二,你们为什么不在学校?”
“疼!姐,松手啊,我早毕业了!”任军歪着头说道。
“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带同学看病来的。”薛睿急忙求饶。
“阿姨好。”林若曦问了个好。
她突然很紧张,生怕自己的耳朵也被拧,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她就是觉得薛睿的妈妈好凶,她现在心里是又怕被拧,又怕没被拧。
因为所有人都被拧了,只剩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好。”任群芳顺势松开二人,笑着和林若曦打了个招呼,语气很温柔。
她觉得这两人不敢骗她,应该是来做好事的。
她想起薛夏莹说的那个可怜姑娘,心中不禁一阵柔软,拉着林若曦在一旁聊了起来。
戴头套的重症病人,已经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了。
身旁那位大夫,是薛睿的大舅,任德奎。
那位重症病人开口道:“小睿?”
薛睿眼中是止不住的诧异,他和那人对视了许久,才喊了一声:“爸?”
薛睿眼角一抽,他刚刚在心里,把这个要开假证明的傻逼骂了一顿,合着是自己老爹?
薛建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右眼明显肿胀,薛睿一时间没认出来。
“爸,你被谁打了?”薛睿问道。
其实,薛睿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大概率是顾青山和薛建峰打了一架。
“儿子,我头晕想吐,站都站不稳,快让你大舅给我开个证明。”
薛建峰突然变得萎靡不振起来,就好像,随时就会晕倒似的。
薛睿眼角一抽,和大舅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的味道。
薛建峰演的太假了,谁看不出是装的?
任德奎沉着脸道:“你爸要讹人,非让我给他开证明。”
“千万别开。”薛睿严词拒绝,他知道大舅不可能开的。
“儿子,我这是为你着想,只要开了证明,我就能给你讹个老婆回来。”
薛建峰顿时不高兴了,他儿子居然不站他这边。
任德奎脸色更加阴翳:“你还要讹人家闺女?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把小芳嫁给你这种人了?”
任家他学历最高,还是长子。
虽父母尚在,但农村更尊重知识分子,基本上大事都以他的意见为先。
他当初就是看薛建峰老实能干,大热天的还来他家里帮着收麦子,动不动就来村里忙农活,而且从不偷懒。
时间一长,他发现薛建峰为人淳朴,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薛建峰婚后就暴露本性了,纯纯一个二皮脸。
“大舅哥,你现在才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些?”薛建峰厚颜无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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