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婼:“……所以,果真是你一次次命人杀我的?”
“茶楼是你命人射的箭,陆瑾瑜别院是你让人放的群蛇?唐华的毒镖是你让射的,甚至——迎我母亲灵柩回去那晚,也是你让李若水和人一起做的?”
安嫔冷“哼”了声,没有反驳。
沈清婼气的直接揪住了她的领口,把半歪在草堆上的安嫔直接提溜直了,怒声发问道:“我母亲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般丧心病狂的对她,对我?”
脑子里恍惚闪现当时母亲带着大夫去观音庵给她诊治的画面,她脸色越发冷凝,拽着安嫔的手也越发用力。
手背青筋隐隐浮现,她怒火中烧的瞪视安嫔:“当年噬情蛊是不是也是你让那大夫给我下的?”
“哟……”安嫔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嘲弄的道:“你还真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梗着脖子,看着沈清婼,带了几分不甘的怒吼道:“是又如何?沈清婼,本宫就是不想让你好死!就是想让你也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谁让你母亲害了我的?我自然是要报复回来!”安嫔抬手,去掰沈清婼攥着她的衣领。
沈清婼却陡的先松了开来。
“扑通”一声,安嫔重新重重栽倒在稻草堆上。
沈清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母亲温和仁慈,她怎么可能会害你被千夫所指?”
沈清婼半点都不相信!
母亲虽说在有些事情上会犯糊涂,可她真诚,善良,要不然怎么会和兰姨娘,花姨娘和平相处了那么多年?是——母亲会和父亲耍性子,呕气,但她从来不曾伤害无辜!便是连家中下人,都不曾打骂过!
安嫔再度癫笑:“她不可能?呵——沈清婼那是你不知道她先前有多狠!”
她像是回到了过往,眸底都渐渐染了红色。
安嫔道:“我不过就是爱上了沈郎,还怀了他的骨肉。”
“沈郎开心的说和家中妻子商量过后便会接我入府当姨娘的!可谢紫柳不同意!”
“不仅不同意,她还私底下找到了我,让人按着我,给我灌了大量的红花。”
“我像是只狗似的匍匐在她脚底下,求她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可她没有!”
“她半点都不心慈手软的。她让人看着我小产,又命人把我扔进了城东城隍庙!”
“沈清婼你去过城隍庙吗?你知道那破庙里曾经住着多少乞丐吗?你知道他们有多疯狂,多恶心吗?”安嫔双眸直勾勾的望向了沈清婼。
沈清婼身子微微僵硬。
她想起了母亲宁愿死也要给她保留的嫡女名号,想起了父亲对母亲的厌弃……
难道——真是她把母亲想的太美好了吗?
安嫔此时又拔高了音量,怒声道:“我险些就死了!死在那一群乞丐身下!若不是我命好遇到了好人,他给我改头换面,训练我学宫廷礼仪,又给我捏造身份,制造我和皇帝偶遇,把我送进了宫中,我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沈清婼——我不该报复吗?”安嫔疯了似的,爬起来,使劲揪着了沈清婼的裙角,恶声恶气的道:“沈清婼,她害我没了孩子,害我再也没法当母亲,我难道不该对她赶尽杀绝,让她断子绝孙,让你们死都不得好死吗?”
沈清婼:“……我不信。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只是为你做的恶找借口罢了。”
哪怕母亲可能会不让她进门,也绝对不可能让人把小产的她送到城隍庙让人糟蹋的!
母亲不是那种人——
安嫔怒道:“那你去问问你爹!去问问姜兰,花姨娘,是不是谢紫柳犯了错,惹了你爹厌弃的那段时间两人才进府的?”
“你再问问,谢紫柳是不是从来不敢在两人面前摆夫人威风?甚至两人怀孕,谢紫柳还跑前跑后的帮忙安胎照顾!”
“因为那样,她才重新挽回了相爷。只是那两人不争气,谁也没给相爷留个男孩——相爷这才又被李若水勾搭上的!”
说到此,安嫔又嘲弄的冷笑了声:“也亏得沈府相信,那沈清颜真是他的孩子——呵!我真心真意待他,真心实意的想进府和谢紫柳当姐妹,谢紫柳不乐意,把我害的那般惨!轮到李若水了,她倒是再硬气起来啊?!”
“她硬气不起来了吧?”
“谁让她那会儿被相爷斥责的胆怵了,不敢杀人了呢?那她就只能等着被李若水步步紧逼,一步步逼死了!逼死她还不算完——还有你,沈清婼,她没能被扔到南风楼送磋磨,那就只能让你代母赎罪了!”
“哈哈……”安嫔说到此,得意的笑出了眼泪。
她抬头望着沈清婼,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同归于尽的癫狂,大声道:“沈清婼你也甭说你那些年和楼若风在一起,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哈哈,沈清婼,你没想到吧?我有渠道往外送银子的,那南风楼也早知道那银子是宫里送的——他只是怕惹事儿,不敢说实话而已!”
安嫔说着,垂下脑袋,声音也低了下去。
沈清婼弯腰去看她的情况。
却见她垂下的脑袋猛地抬起,唇角有一行血迹流出。
沈清婼一怔,安嫔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重重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沈清婼,我嘴里早就塞了毒!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哈哈哈——”终于要结束了,心里酣畅淋漓的同时,她心底隐隐浮现一抹遗憾。
这辈子她只爱过沈郎,原本还想着等到那人大业完成,再让沈郎和她一起离开,安然度过后半生的,却不想——终究是大梦一场啊!
而这一切若不是皇贵妃横插一杠,她完全不必要走到这一步的!
安嫔望向了宫里的方向,眼底隐隐有了恨意。
萧陌寒此时已经急急往外冲去:“我去找大夫过来。”
沈清婼淡淡阻止了他:“无妨,我曾千毒入骨髓,早已经百毒不侵了。”
她捂着手腕处的血印,缓缓蹲到了安嫔跟前,“所以,安嫔,你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我死不了,甚至,我若想让你活着受折磨,你也死不了的。”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而她,还没钓出安嫔所说的其他人,又如何能让她就这般干脆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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