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七年,二月二十八日。
陇西郡,郊外的一片旷野之上。
小雨从天空落下,溅起一片轻响。
马蹄叩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清晰入耳。
一支百人队游骑驱马前行着。
人均披发左衽,警惕的望着四周。
很显然,他们是匈奴人。
也是匈奴大汗阿尔曼所派来探查金城郡四周郡县之外的斥候。
本来作为斥候,是不可能会大规模的聚集起来的。
毕竟规模太大,就过于明显,容易暴露。
所以一般都是四散开,以五人一队,亦或者十人一队探查情况,有异样在折返回去通报。
可近日,在陇西郡却有着周军的骑兵队伍在追杀他们。
无一人生还。
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毕竟胆小的周军,是很少敢出城直面他们这些强大的匈奴勇士的。
虽然这等异状,已经被他们通报了上去。
可大汗并未下令让他们退回,他们也不敢擅离职守,只得继续执行着大汗的军令。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匈奴斥候小队失去了联系,也引起了他们的恐慌。
他们探查了周边的城池,一无所获。
城门依旧紧闭,毫无出兵的迹象。
未知是最让人恐惧的。
人数过少,一下子就会消失。
这也导致他们不得不聚集起来面对未知的危险。
但好在,人员数量的聚集,也开始让他们有了幸存者,得知了那支骑兵队伍的一些信息。
虽然不多,可也比一无所知来的好。
数量大概在百人左右,由一个佩戴铁面的骑将统领。
他身材高大,手持一柄奇异的长戟。
赤红色的战袍如同鲜血,率兵如鬼魅。
你完全无法得知他是从哪里率众而出,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率众而来。
逼着他们只敢在旷野中驱马探查。
因为这样子视野更加广,能及时应对…危险。
“呜———”
然而就在匈奴人驱马前行时,一声苍茫的号角声突然从他们前方远处响起。
下一秒。
数十骑突然混杂着雨水在突然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人衔枚,马缚口。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赤红色骏马,手持奇异长戟脱离骑队十数步。
狰狞铁面,雨水覆甲,不见真颜。
只有那赤红色的战袍,在表示自己的身份。
“敌袭!!!!”
眼见来敌,一名匈奴人慌忙用匈奴语大喊。
同时,一声号角声好似在响应敌军的号角声一般,也响彻在雨中。
宽广的地形,给了匈奴人充足的反应时间。
他们瞬间摆好阵型,也开始加速冲锋,向着那突然出现的数十骑冲去。
即便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逃跑只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也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敌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草原的法则。
也是每一个草原勇士都知道的道理。
更别说,敌人的人数比他们少的多。
这给了他们庞大的勇气。
“杀——!!!”
马蹄如雷,践踏大地。
匈奴人咆哮着举起自己的弯刀。
而另外一边,则是沉默着驱着战马向前冲锋。
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单纯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或长戟。
近了。
双方的距离越发的近了。
在匈奴人的视野里,敌军为首的骑将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加速,又拉下了身后的周军甲骑十数步。
赤红色的战袍也在战马的飞驰下,飘荡而起。
头盔上的翎羽鲜艳似血。
这是找死。
他会被踏成肉泥。
匈奴人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好似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
然而。
“砰——!”
一骑直接撞入了匈奴人的军阵中。
不是他们预想的踏成肉泥,而是赤裸裸的屠杀。
长戟所击之处,鲜血四溅,无数头颅高高飞起。
入军阵之中,宛如铁兽,所向无前。
他们的尸体从战马栽倒,又被战马踏成肉泥。
战马在失去主人后,茫然的跑着。
眨眼间,军阵就被一个人冲的七零八碎。
“拦住他!!!”
匈奴人斥候的统领大声呵斥着。
他看到了那个骑将正在直直的往他冲来。
不过没有人理会。
因为骑将身后的数十骑也已经翩然而至。
他们顺着军阵的缺口,肆无忌惮的冲入了匈奴人的军阵。
匈奴人咆哮着举着弯刀试图阻拦。
“铛——”
弯刀不能制。
那让匈奴人引以为傲的荣耀,砍在他们身上只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他们枪戟挥动之间,匈奴人却直接倒伏在地。
战马所踏,数十匈奴人便毙命当场。
此时,匈奴斥候统领也无心观察局势了。
阻拦者全部横死当场。
为首骑将马上就要杀到他的面前。
距离的接近,也让他被雨水模糊的眼睛看清了骑将的装束。
盆领铁铠,兽蛮带,祥云履。
饮着鲜血的奇异长戟闪烁着红光,更显妖异。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对这副盔甲心生贪婪。
但此刻,他完全不敢分心。
这关乎他的生死!
“杀!!!”
血流漫野中。
匈奴统领怒吼一声,狠狠地用刀划了一下身下战马的屁股,使得它痛苦的长嘶一声,四蹄翻动,又添几分速度。
随即面露决然之色,双目赤红,高举弯刀,奋力向前一引。
近了,近了,近了!
“死!!!”
看着面前的骑将,匈奴统领再次怒吼一声。
“呵…”
两马交错间。
他第一次听见了骑将的声音。
冷笑中满是狂傲。
最后,他只感觉自己的视野高高飞起。
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地的同胞尸体。
还有一声桀骜的大喊声…
“敌首,已被我吴信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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