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
小庆子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领着群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苏子欲的院子里,“苏世子,圣上有旨,咱家奉命来送你一程。”
说着,他身后的暗卫端着毒酒上前。
苏子欲看着莫名奇妙闯入院中的这群人,眨着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系统,宫里是出什么变故了吗?老皇帝不是都被厉君泽给控制起来了吗,怎么还有赐死的戏份,而且那个倒霉蛋成了我?”
系统没解释,只是劝说道:【宿主,反正女主身亡任务失败,早死早超生,你喝了这毒酒,咱还能早点回去重开。】
苏子欲不敢苟同,“你说的倒是轻巧,感情穿肠破肚的人不是你,咱们打个商量,以后能不能换种方式,不要动不动就死遁。我是来完成任务的,又不是来体验花式死法的。”
系统被苏子欲倒打一耙的话给气笑了,【宿主,你要是能老老实实完成任务,我当然支持你各种遁,但问题是,你完成了吗?】
一人一统在拌嘴,落在小庆子眼里便是苏子欲被吓傻了,他嘴角露出轻蔑解气的笑容,“世子,别再磨蹭了,请吧!”
暗卫上前,想要把毒酒灌下去。
“等一下。”
苏子欲扫过那黑漆漆的毒药,往后退了几步,“你把圣旨拿过来让我瞧瞧,我不相信皇舅舅会赐死我,还有这位公公冒昧问一下,我以前得罪过你吗?”
这个太监眼里的恶意简直要溢出来了,他想看不出来都难。
小庆子见他还要负隅顽抗,索性便让他当个明白鬼,把手中的圣旨递过去,然后微微假笑了下,“世子爷说笑了,小的位卑言轻,哪里见过您这等金尊玉贵的人物,不过嘛”
“不过什么?”
苏子欲接过圣旨,挡在脸前装出一副细细打量的模样,实则侧头悄悄给绿竹等人使眼色,让他们从后门溜出去报信。
然而这法子根本行不通,小庆子带来的这群暗卫早就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只要有一人敢擅动一步,便不由分说直接一剑封喉,简直杀人不眨眼。
眼见几个小厮都倒在血泊中,院中丫鬟们吓得蹲在地上不敢动弹,其余仆从也全都在瑟瑟发抖。
苏子欲见状便知这群人是铁了心想要自己的命,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没必要让这群下人跟着白白送命。
“都给我住手,皇舅舅要赐死的人是我,他们这些个仆从是无辜的,你等若是敢再滥杀无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少废话,你喝了这酒,我便是让你做个明白鬼。”
苏子欲刚才试图让人求援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小庆子。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表情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让暗卫按住苏子欲,自己钳制住他的下巴,不顾他的挣扎,就把酒杯里的毒酒灌入他嘴里。
“放开我家世子!!!”
绿竹等小厮虽然怕死,但全都忠心耿耿之辈,眼见自家世子辈被强灌下毒酒,明知道不是那帮暗卫的对手,还是义无反顾冲了上来。
暗卫手起刀落,把他们全都一一了结。
苏子欲被喂下毒酒,嘴角渗出黑红的血,目光却死死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在自己的面前,几滴温热的鲜血溅到他脸颊。
苏子欲双目赤红,全身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脱力跌坐在地上,“啊,唔唔唔!!!”
毒药见效太快。
苏子欲根本讲不出来话来,张嘴便是大股大股的血吐出来。
在腹部剧痛之下,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倒地之前他似乎看到了某个最想要见到的身影朝自己狂奔而来
小庆子眼睁睁看着他气绝身亡,仰头望着天幕,似哭似笑的自言自语道:“席溯,我终于替你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苏苏!!!”
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厉君泽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悲剧已经无法挽回。
紧随其后的苏父苏母,在看到儿子倒在地上生死未卜,院中丫鬟侍从尸体遍地,鲜红刺目,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他们差点晕过去,几乎是声泪俱下喊道:“欲儿!!!”
厉君泽双膝跪地,在血泊中抱着苏子欲哭泣。
苏子欲闭着眼睛,神色痛苦狰狞,面色白的犹如冰雪,黑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入脖颈,沾染了整个衣领,整个人看上去极其难受。
厉君泽凝视着他的脸,脑中全是空白,声音沙哑而颤抖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苏子欲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厉君泽发着抖,伸出手去试他的呼吸。
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厉君泽脑子中的弦,啪的一声就断了,恍若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了。
他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
裴青澄带侍卫控制全场,可那些暗卫都是死士,一瞧见形势不对便全都畏罪自杀,只活捉那个叫小庆子的太监。
他上前禀告,余光瞥向厉君泽怀中的苏世子,那人俨然是断了呼吸,他的心蓦然一痛,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顺着心底蔓延至全身,“殿下,节哀!”
“节哀?孤为什么要节哀!”
厉君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替苏子欲擦干脸上斑驳的血迹,那脸颊依然是有热度的,柔软的,“苏苏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见厉君泽在自欺欺人,裴青澄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劝说,那边哭昏厥过去的苏母幽幽转醒,在苏父的搀扶下,扑过来要看儿子。
“欲儿,阿娘的欲儿啊,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欲儿,都是阿爹没保护好你啊!让你在自己家里被奸人所害,你放心,阿爹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向陛下要个交代!”
二老哭泣的声音仿佛打破了厉君泽的幻想,他低下头,在苏子欲眉间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那虔诚的姿态,像是在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
“苏苏,黄泉路上清冷,你且等等我。”
厉君泽闭了闭眼,万般不舍的缓缓松开手,将苏子欲的尸体还给了苏父苏母,起身看向裴青澄,周身散发出冷冽到压抑的气息,“把那些人压回去,孤要亲自审。”
厉君泽把裴青澄留了下来,帮着苏父苏母准备丧事,小庆子则被五花大绑带回了皇宫密室。
厉君泽抿唇一言不发,从满是刑具的墙上挑了把匕首,掂量了下是否趁手,然后就叫人去掉小庆子的衣衫,从臂膀开始,一片片凌迟。
待到整个臂膀血肉全无,只剩下森森白骨,他才薄唇微启,“为什么要杀他?”
小庆子冷汗涔涔,忍着疼嗤笑一声,“殿下,您问小的为什么要杀苏世子,那小的也想问殿下一句,您为什么要杀席溯,他为了您的大业殚精竭虑,您为何要卸磨杀驴?”
厉君泽抬头看他,“你是他的人。”
他眼里迸发出无限的悔恨之意,原来到头来自己竟然是害死苏苏的元凶。
小庆子这会儿早就无惧生死,他之所以苟延残喘,无非是想多看一眼这些上位者悲痛的表情,他的内心便好过一分。
“殿下把我们这些人视作蝼蚁,没想到有天会被蝼蚁伤到吧!你知道席溯为何为如此厌恶苏世子吗?”
厉君泽已经无心听他说话了,自顾拿着刀对着他继续凌迟,可落下一刀,他的心仿佛也同样被割了一道口子。
心脏太痛了。
小庆子气息微弱,见厉君泽不理会自己,他仰头自顾说道:“当年苏世子为了裴大人在幽兰楼里豪掷千金,何等少年意气,成为了京城一时的美谈。
可距离幽兰楼不过百米的距离,席溯多年苦读,却因为还不起欠下的区区几两银子,而被人活生生打断双腿,你说可笑不可笑。”
恨意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厉君泽悔不当初,早知道席溯是这等白眼狼,他当年就不会因为一时怜悯而救下对方,给自己留下如此大的后患。
小庆子死了。
被厉君泽活刮成了一副白骨。
翌日朝堂上,在厉君泽的授意下,丞相上书将假皇帝的事情公之于众,文武百官全都为之震惊,假皇帝最终被挫骨扬灰,太后出宫自请去了太庙。
厉君泽不眠不休三日,处理好政务,从旁系选出了个瞧着伶俐的男孩继任,又封了裴青澄为摄政王。
在苏子欲出殡的前一天晚上,他服下毒药去了灵堂,一脸平静的推开了棺椁,和苏子欲并肩躺在一起。
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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