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双眼圆睁,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中年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尽管他之前在巨野博物馆里面看过太爷爷的旧照片,感觉自己和太爷爷长得有些像。
但当真正面对本人时,他还是不禁惊叹于这种相似度之高。
他们两人都长着一张圆润的脸庞,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五官更是如出一辙。
而此时此刻,王继新对这个一直盯着自己发呆的年轻人感到十分好奇。
尤其是对方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看穿,让他这位历经无数战火硝烟、与鬼子和土匪都交过手的老兵,竟也感到有些坐立难安。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为透明的一样,浑身发凉。
终于,王继新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伙子?”
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和警惕。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为何会用如此怪异的目光直视自己。
要不是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样子不似特务,早就直接就叫人把他抓起来了?
王泽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王泽装作犹犹豫豫的样子说道。
嗯?
王继新心头猛地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他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他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记忆。
他的思绪渐渐飘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还在江苏沛县师范读书,生活充满了希望与梦想。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彻底改变了一切。
他的亲弟弟和父亲在那个时候失踪了。
那时候他本就在当地上学,父亲来信让自己处理家中在那边的百亩土地的事务。
而自己当时对革命充满热情根本不想接触家中土地。
因此父亲便带着只有4岁的弟弟亲自来处理,但至此再无音讯,家人找寻了许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些年以来,王继新一直默默承受着失去亲人的自责痛苦,甚至觉得都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父亲弟弟失踪。
如今这个陌生小伙竟然如此突兀地提及此事,让他感到十分诧异。
他凝视着对方,试图从他的目光中找到答案,同时心中涌起疑惑:这小伙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弟弟?他有什么目的。
王继新沉默了很久,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终于缓缓地重新开口
“没错,确实有一个亲弟弟。”
“大哥?”
王泽故意装作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轻声喊道。
站在一旁身着长衫的男子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王泽,接着又将目光转向王绍一,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笑容
“我就说刚才在路上看到你时觉得有点眼熟呢,原来你长得跟王县长如此相像!”
说完,他转头面向王继新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县长您聊着,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紧接着,刘惕才向王泽点了点头示意道别,然后与门口的年轻小伙子一同走出门外离去。
“麻烦惕才同志了。”
王继新起身对刘惕才表示感谢,待二人踏出房门,转身热情地招呼王泽在靠墙边的凳子上坐下,并亲自起身为其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
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面对着王超坐下来,默默凝视着自己的面容片刻,方才开口问道
“来,跟我讲讲,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王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地说道
“其实……关于我身世的事情,我了解得并不多。只是在我父亲临终前,他才告诉我这个秘密。他说,我并非他的亲生骨肉,而是 20 多年前,他偶然遇到的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所托付给他的。当时,那个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在交代了几句话之后,那个男人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王泽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遥远而模糊的往事。然后,他继续说道
“父亲在重病离世之前,曾跟我提起过,当年那个将我交托给他的人,嘱咐父亲要去寻找孩子的大哥,王继新。然而,父亲在当地四处打听,却始终未能找到任何有关此人的线索。由于父亲一直以经商为生,经常需要四处奔波,无法长时间逗留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最终只能带着我离开那里。至于我名字的由来,则是因为我身上佩戴着一尊玉观音,背面刻有‘王’字,于是父亲便给我取名为王泽。”
讲述完这段离奇的经历后,王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他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相信自己所言,毕竟这样的故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此刻的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信任。
王继新听完后沉默许久,他能感觉到对方有所隐瞒,但是听到父亲离世,脸色还是变得阴沉起来。
尽管他早已料到父亲可能已不在人世,但内心深处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幻想着或许父亲只是遭遇了某些意外而无法归家。
然而此刻,当他亲耳听到王泽带来的消息时,方才明白自己的幻想是如此荒谬可笑。
\"你那块玉还在吗?能否让我看一看呢?\"
王继新面色凝重地问道。
眼前自称自己兄弟的人说的话中肯定有些隐瞒,不过如果真是自家兄弟都是小问题。
尽管双方相似的长相让王继新心中已然相信了七八分,但他还是想要亲眼确认一下那块玉雕。
因为这块玉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当年弟弟降生后,父亲曾精心挑选了一块上等玉石,并将其雕琢成两块一模一样的玉观音,兄弟二人各持其一。
自投身革命以来,王继新便将自己的那块玉雕留在家中,再未取出来过。
听闻提及玉观音,王泽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喜悦,总算到了自己最有信心的一步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摘下悬挂于脖颈间的观音玉雕,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王继新手中。
王继新接过玉雕后,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经过一番比较,他确定眼前这块玉雕与自己所拥有的那块一模一样,
但不同之处在于,这块玉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把玩和佩戴,表面形成了一层温润的包浆,手感也更佳。
而自己那块则相对较新,仿佛尚未被时光打磨过一般。
王继新对此玉雕反复打量,最终确信这正是自己弟弟的那一块。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着着王泽,关切地问道
“这些年来,你生活得如何?”
王泽赶忙回答道
“嗯,还算不错吧。父亲一直未娶,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对我疼爱有加。他带着我四处游历,饱览名山大川,同时也不忘让我勤奋学习,那时候日子过得还是非常快乐的。”
说到这里,王泽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然而话锋一转,王泽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继续说道
“可惜好景不长,数月前父亲突患重病,撒手人寰。我料理完后事之后,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自己还能去哪。这时我想起父亲曾提到过的大哥,于是便四处打听您的下落。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巨野地区存在一个抗日组织,而其中的一位领导人便叫王继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便来到此处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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