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紫柔上前，在田氏耳边低声开口。
“世子妃有两位皇子的添妆，她若拿出嫁妆替侯府还钱，紫柔定当高看她，将掌家权双手交付；
若她不愿拿出嫁妆帮侯府度过难关，便是从未将侯府视为一体，如此自私自利的女人，姑母放心让她执掌家院吗？”
田氏内心震撼，即便她拿走了紫柔的掌家权，紫柔冒着骂名，还在为她着想，帮她鉴别人心。
多年感情，早就情同母女，她怎么能不相信她。
在田氏看不见的地方，田紫柔嘴角冰冷上扬。
乔染拿出银钱，则要吐血为侯府还账，她不拿出银钱，正好叫姑母认清她的为人。
此局天衣无缝，乔染必输！
“姑母，你且在院外听着，看看世子妃究竟是什么人！”田紫柔便要用相同的方法，让乔染落败。
入院，乔染正从屋内走出。
田紫柔开门见山，“世子妃，零头我就不要了，三万两银钱可准备妥当？”
金金在后面做了个手势，十个丫鬟的训练初见效果，这手势是院外有人偷听的意思。
乔染意会，来到田紫柔对面，“我初入侯府，三万两着实太多。”
田紫柔就知道她拿不出来，故作好心道，“看在姑母的情面上，你用两位皇子的添妆做抵押，我缓你些时日。”
这些添妆到了田紫柔的手上，想要回来，就得看她的脸色行事了。
乔染拒绝，“皇子添妆，不敢抵押。”
田紫柔等的就是这句，她抬高音量，“世子妃嫁入侯府，便是侯府的人，如今侯府缺钱，你竟连嫁妆都不肯出！你只想与侯府同甘，却半点不愿共苦，都说日久见人心，世子妃才几日，便原形毕露！”
院外的田氏，心里听的寒凉了几分，乔染并非没有银钱，单是敬茶那日，她就给了一万两银票。
可侯府“有难”，她竟然连半两银子都不出，甚至还不愿意用嫁妆做抵押，半点没将侯府放在心里。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田紫柔往院外撇了眼，像只斗胜的大公鸡，“你既不还钱，那就报官！”
侯府要脸面，她倒不会真的报官，只是想用这话吓乔染。
毕竟新妇刚接手中馈，就闹出进官府的笑话，以后就别想在后宅立足了。
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人，这会都应该求饶，可她未曾料到，乔染应了，“好，迎秋，去京兆府衙门走一趟，就说表小姐欺诈，伪造账目，侵占侯府财产，倒卖物品，牟取巨额利益！”
“奴婢这就去！”迎秋抬步就走，半点不像演戏。
田氏惊慌靠到墙上，一面担心被发现，一面在想乔染的话。
田紫柔眼皮跳了起来，“拦住她！”她让跟随自己来的丫鬟，将迎秋拦住，矛头指向对面，“乔染，我叫你一声世子妃，不意味你可以仗势欺人，随意污蔑我！”
金金带着另外九个丫鬟将田紫柔的人围起来。
若乔染坚持报官，没人拦得住，乔染深望了眼院外的方向，她抬了抬手，示意金金退下。
她意味深长道，“若非看在夫人的份上，今天这出戏，本该在京兆府衙门里上演。”
田紫柔定了定心神，她送来的账本天衣无缝，乔染刚才的话必是在唬她。
她大声开口，叫外面的田氏听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你觉得我的账本有误，咱们就开诚布公，叫几个账房算给大家看，休要闹到外面，平白让人看笑话。”总归她不怕查账。
田氏也好奇，乔染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虽然把中馈交给了紫柔，但府内每月盘点，还有老夫人查账，紫柔做不得假。
莫不是乔染心生怨恨攀咬紫柔？
几日的儿媳和多年的侄女相比，她更愿意相信田紫柔。
“表妹先听我一言，再选择是否要公开查账。”
乔染让金金将全部账本抬到院中，她拿出其中一本，“侯府每月的香料、胭脂水粉，都从一家名为春拂的铺子里采购，据我所知，这家铺子是表妹的产业。”
田紫柔当她握住什么把柄，原来是这个，她不屑嗤笑，“此事在姑母和侯爷面前掌过眼，阖府上下，对我铺中的物件都很满意。”
“东西无误，可价格却与旁人家千差万别。”乔染拿出府中供应的胭脂。
“就比如这瓶胭脂，表小姐铺内标着二两银，卖入侯府，却要了五两银，诸如此类的物品很多，后院女眷多，表小姐每月在侯府赚的银钱已然不菲。”
“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家，果然是少见多怪！”田紫柔扬起鼻尖，“侯府购置的胭脂水粉，在瓶底有侯府特供的字样，用料与铺里用的不同，价格自然也高。”
田紫柔玩的是换瓶不换酒的把戏，乔染笑而不揭穿，“这些胭脂水粉与店内，究竟有没有区别，找个懂行的师父，验一验便知，我真正要问的是另外一本账册。”
她拿起另一本，“普通人家每年几十两银钱，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侯府每月光是吃，就有几百两支出。”
她翻开其中一页，指向其中的价目，“侯府所购猪肉的价格是外面的五倍，牛肉的价格比普通人家翻了三番，还有这些普通的蔬菜瓜果，贵成这般，难不成是天上的琼浆玉露？”
乔染调查过，即便是王爷府中的餐宴，也没有这般价格。
田紫柔眼眸低敛，忘记乔染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下等人，这种村姑果然对菜价敏感。
“还真让你猜对！”
田紫柔眼角勾起一抹嘲讽，“侯府有专门的菜农供养肉禽，府内专供的猪，伙食按照人的标准来制定，而牛是吃虫草生长的，蔬菜瓜果也是泉水浇灌，怎能不贵？”
她上前一步，低声讽刺，“乔染，别用你那短浅的目光，来打量侯府的繁华，你不配。”
乔染低声回她，“站的高摔得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乔染拍了拍手，金金将菜农父子、管家和两个下人带了出来，这几人一直被按在后面堵住了嘴。
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只满身污泥的猪和一头浑身臭气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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