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记错了,小女只是看到了噬魂酒,喝的并非噬魂。”
梵音花既然是毒,对乔染应该没有作用,昨晚也没有出现幻觉,谨慎起见,她回城后再找李神医诊断。
萧赫追查黄泉醉,对梵音花的味道极为敏感,他昨晚分明闻到过她身上的酒味,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有受到影响。
“梵音花的瘾性很强,乔二小姐切勿自欺欺人。”他语调冷淡。
乔染一在保证后问,“如此祸害,朝廷岂能容它在大盛境内种植。”
“朝廷早有禁令,梵音花最早发现于南疆外的百越和婆罗,此花喜阴潮,好凋零,对生存环境要求极高,并不好养。
种植梵音花的土壤很难再播种其他作物,有朝廷的明令禁止,一般百姓不会种,过去数百年间,盛朝境内也并未发现有人种植。”
萧赫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肃政司已经查出,酿造黄泉醉的酒厂在京城外的七宝镇,但梵音花并不在此,找不到梵音花的来源,查抄一个酒厂,反倒是打草惊蛇。”
乔染想到昨晚的酒瓶,“噬魂酒的酒瓶很特别,乍一看是青瓷,仔细看,其中有些水波状的纹路,像是江南一带的工艺,王爷或许可以查一下。”
乔染记不太清楚,早知道,就留个碎片了。
“水波纹的青瓷价格不菲。”萧赫察觉到什么,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
单是酒瓶就用了上等的青瓷,乔染手心渐渐握紧,“难道,他们要将噬魂酒,卖到更贵,卖给更多达官贵人?”
噬魂酒比黄泉醉各方面均有提升,也更难戒掉,一旦泛滥,祸患无穷。
乔染打了个哆嗦,她昨夜刚刚喝过此酒,还是快点回城,找李神医把把脉,“时候不早,小女还得去书院,改日再拜谢王爷。”
萧赫站起身,“本王正好也要回城。”
乔染正愁去哪里雇马车,闻言,“多谢王爷!”这不就是要送她的意思。
萧赫推开屋门,菲薄的唇畔勾了勾,“住宿、车马和餐食费用,待下楼,有劳乔二小姐结账。”
乔染应下,不就是些住宿餐食的钱,她付得起。
半刻钟后,当四碗最贵的燕窝人参粥送进,能躺下七、八个人大小的奢华马车后,乔染后悔了。
萧赫哪里是顺道送她,根本就是假公济私,雇马车来掏空她的荷包!
赤影和青峰两口把燕窝人参粥喝完,将第四碗隔着马车帘子,喂给了马上发。
没错,四碗燕窝里没有她的。
乔染掏钱的手发抖,王府的伙食就是不一样,一大早连马吃的都是燕窝人参,也不怕上火。
“贵客下次一定再来。”碰到她这个冤大头,掌柜眼睛都快笑没了。
萧赫眼尾扬起抹笑意,看不出来,她还是个财迷,有法子治她了。
另一边,安远镖局的人将迎秋和十个丫鬟,平安送到了云雀巷善堂。
乔染昨夜乃是偷偷出府,十个丫鬟换好衣服,连忙回海棠院打掩护。
迎秋留在善堂,焦急等着自家姑娘回来。
镖局的人护送完在附近歇脚。
班清安远望着善堂上的牌匾,戳了戳旁边的安莹,“还记得武馆开张那天,你把我揍了一顿,揍完给我上药,我还当你好心,结果你,看我站的起来,扭头就宣扬跌打损伤的药酒。
那天武馆没招到几个人,药酒倒是卖出去不少。”
善堂便是当初他们安身的武馆。
安莹没有说话,班清安故作无意道,“你说,她们会宋家军的招式,还找到这间武馆,到底是巧合还是……”
“就是巧合,别忘了,她是当今丞相的侄女、文宣侯世子的夫人,这样的身份,做不得假。”安莹打断了他的猜测。
班清安抱起胳膊,“她还是从北疆回来的人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安莹有些烦躁。
班清安叹了口气,“或许,宋家还有人。”
安莹的手紧紧握着,“的确有,双腿残废,被囚禁在荒废的院子里,靠替别人洗衣为生的宋家长子,昔日的宋家少将军。”
她冷笑了声,“这样的宋家人,还有很多。”
宋家军被定为叛军后,无数宋家将军惨遭屠戮,即便活下来的,也都是顶着叛军的名义,苟且渡日。
“安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班清安看得出,她昨晚出手相助,也是见那女娃有些相像。
宋家覆灭的突然,她心里难受,前些年关于宋家后人的消息虚虚实实有过几回,她哪次都是说着不去查,私下却动身的比谁都快。
直到得知宋家最后一个小辈,才十多岁,就死在北疆的人贩组织手里,她寻人的心思,彻底灭了。
“她在北疆十年,懂得些似像非像的宋家军招式教给她的丫鬟,很合理,别怀疑了,她就是乔染,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
回城的路上,他们便从丫鬟们口中得知,她们的身手,都是乔染所授,不过乔染只会身法,自身却全无武艺。
安莹认真的看着班清安,说服他,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那孩子要是活着,怎么也不该半点武功都不会。”安莹盖棺定论,不愿再为无端的猜测,让自己生出希望,再亲手掐灭它。
乔染来到善堂的时候,安远镖局的人已经走了。
来日方长,救命之恩她自当道谢。
到了善堂后院,迎秋等到她平安,猛地下跪,“姑娘,是我连累了你,我明知道卫元武在书院,还抱有侥幸,以为我不是卫家的下人了,他就算看到我,也对我做不了什么,我以为他不敢。”
她因为自己的懦弱,和一些荒唐的脸面,隐瞒那段过往,才害的姑娘为她犯险。
她无数次遮掩伤疤,以为用这种方式,能为自己留下个体面,她的自以为是,险些让大伙为她丧命!
“当初,我被强迫怀了卫元武的孩子,还撞破了他们卫家的一桩秘闻,卫元武逼我喝下堕胎药,将我拖到乱葬岗活埋。
苍天有眼,那夜下了场大雨,我从土里爬出来,奄奄一息的时候,以为遇到了好心人,谁知他们竟然是贩奴的人牙,他们见我无依无靠,将我打晕,伪造奴隶身份,把我带去外地发卖。”
乔染就是在回京的路上,遇到迎秋。
她被关在笼子里,遍体鳞伤,眼睛里没有半点活着的光亮,那个时候的迎秋,让她想到了自己。
乔染将她赎身后,就带在身边,她敏感,脆弱,时常发呆,只会在深夜舔舐伤口,乔染没有过分探听她的私事,慢慢的,迎秋对她打开心扉,她才得知,迎秋原是国公府的丫鬟。
其实,乔染一直知晓迎秋有些事情没有对她完全坦诚,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不例外。
“迎秋,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她蹲下身,与迎秋齐平,温柔的眼眸似乎永远沁着抹寒凉,“秋叶落下的那日,就是国公府覆灭之时,你我,都该满怀希望,迎接这个秋季。”
秋天,是她为卫家安排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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