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事故作神秘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当朝国丈,李大人以为如何?”
李春茂的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遂缓缓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这就对了嘛,区区几万两银子的事,陛下总不能杀了自己的老丈人吧。”
见李春茂答应,史记事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有商量了一些细节,史记事就告辞离去。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他们的所有对话,都被东厂的暗探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二天,史记事和李春茂两人昨晚的谋算,就被方正化摆在了朱由检的案头上。
看完奏报之后,朱由检转头对方正化问道:“在京官员、勋戚的家产调查的如何了?”
方正化躬身回道:“陛下,已经差不多了,下面的人正在汇总。”
“先取这李春茂、史记事,还有……还有国丈的信息来,朕要看看。”
朱由检轻声吩咐了一句,随即就闭上了眼睛。
对史记事和李春茂,他倒是没有任何的顾忌,只要证据确凿,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就是了。
只是,对自己这位老丈人,朱由检还要好生想想。
周皇后这人倒是没有什么失德之处,作为大明国母,她还是合格的。
历史上对这位平民出身的皇后,也是多有赞誉。
但是,周奎这人,却是标准的见利忘义。
历史上的一根绳儿,曾经向满朝文武、勋戚募集军饷。
为了能够有人带头,一根绳儿先是将周奎的爵位,从伯爵提升到了侯爵,又专门派人提前告知。
周皇后更是拿出自己的体己钱五千两白银, 交给自己的父亲,希望他可以作为捐助朝廷的典范。
但这位国丈是怎么做的?
非但没有捐出一两银子,还把自己女儿的银子扣下了两千两。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甲申国变,一根绳儿上吊自尽后,周奎为了保命,将自家七十万两白银悉数献给了李自成。
据说,还将太子朱慈烺也交给了李自成。
就是这么一个人,朱由检之前的时候是没想起他来。
“朕本来是打算饶你一命的,现在看来是留不得了。”
朱由检靠在椅背上,低声嘀咕了一句。
很快,方正化就拿着一摞奏本走了进来。
“皇爷,这就是那三人的家产信息了。”
说着,方正化将奏本放在了桌案上。
朱由检睁开眼睛, 一边翻看,一边问道:“通过现有的信息来看,朕的哪位卿家身价最厚?”
方正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朱由检,见对方貌似只是随口一问,这才说道:“秉皇爷,有些勋戚传承两百余年,底蕴深厚,资产着实很是可观。”
“哦?是英国公还是成国公?亦或者是定国公?”
朱由检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对方正化问道。
后者言简意赅道:“成国公。”
朱由检眉头一挑,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查看起手中的信息来。
半晌后,朱由检拍案而起,怒斥道:“好!真是朕的好臣子!贪腐至此,我大明焉能不亡!”
“皇爷息怒!”
方正化感受到朱由检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忙是跪倒劝诫道。
“去!宣皇后过来!”
朱由检一指门外,对方正化厉声吩咐道。
后者忙是从地上爬起来,脚步匆匆的离开暖阁。
“来人,宣国丈周奎入宫觐见!”
一名内侍匆忙而去。
稍顷,一头雾水的周皇后在方正化的引领下,来到了暖阁。
一进门,周皇后就娇声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朱由检没有回话,而是将桌案上关于周奎的信息,递了过去。
周皇后有些不解的接过来,只是粗略的一看,她的脸色就变得煞白,继而跪倒在地道:“臣妾对娘家疏于管教,请陛下治罪。”
朱由检轻叹一声,走上前,亲手将周皇后扶起来,轻声道:“皇后,国丈乃是你的父亲 ,朕也不是不通人情,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他能向朕坦白,朕可以饶恕他的罪过,如果其依旧冥顽不灵, 那朕只能是将其交付有司了。”
周皇后此时已经眼眶泛红,珠泪欲下,闻言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看见自己夫君眼中的凌厉目光,只得无奈点头。
朱由检也是微微颔首,接着说道:“那你先去后边休息吧。”
周皇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去往了屏风后边。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周奎才珊珊来到暖阁。
“臣,周奎拜见陛下!”
离得老远,朱由检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郁的酒味。
“国丈这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吧?一大早就饮酒?”
朱由检语气无悲无喜的问道。
周奎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女婿叫自己入宫是因为什么。
还以为是要封自己爵位内,笑着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臣这是为陛下荣登大宝高兴,这才和几个朋友喝了点小酒。”
“哦?是吗?”
“既然国丈这么高兴,那不知国丈打算送朕什么贺礼?”
朱由检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这下子,周奎懵了,看了眼自己女婿,低声嘀咕了一句:“这还需要贺礼吗?”
朱由检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接着说道:“朕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国丈不妨送朕一些银子吧,也好让朕给边关的将士补发军饷。”
听到朱由检问自己要银子,周奎的酒意瞬间就清醒了大半,满脸凄苦道:“皇上,臣……臣家里也没有银子呀。”
“臣家里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臣女没有嫁进皇家之前, 臣也只是在街头帮人占卜为生,后来……”
“啪!”
朱由检没有兴趣听他的长篇大论,将关于他的那份奏本,仍在了他的面前。
周奎看了眼满脸铁青的朱由检,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忙是低头翻看起地上的那份奏本来。
饶是暖阁里温度很高,周奎的额头上还是流出了冷汗。
“国丈,朕刚刚继位的时候,你就收了各地官员孝敬的近十万两银子。”
“还有大量的土地,都投献在你的名下。”
“最近这段时间,南方的某些人,又送了你数万两白银。”
“京中的勋贵,有什么好事儿也没忘了你。”
“昨晚,史记事又找上你,让你参与此次赈灾,是不是?”
“零零散散,只是朕登基的这两三个月,你就敛财近二十万两,这还不算平日里其他人送你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
“现在,你在朕面前哭穷?!”
朱由检越说,语气越是激动,最后更是直接低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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