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孝陵。
朱由检看完手里的题本,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眶,精神明显有些疲惫。
“方正化。”
“臣在。”
“命人准备准备,朕要去苏州。”
听到朱由检这句话,方正化先是一愣,旋即就有些为难道:“皇爷,再有三天就是万寿节了,南京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京里也传来了消息,两位娘娘也正在路上,皇爷这个时候去苏州,是不是有些……?”
朱由检眉头紧皱,叹气道:“朕看过李若琏的题本,总觉的苏州会有大事发生。”
“皇爷,梅指挥使不就在东山吗?有孝陵左卫在,苏州掀不起什么乱子,您就留在南京,等着李若琏他们的捷报就是。”
经过方正化这么一劝,朱由检干脆也打消了去苏州的念头。
将苏州的事暂且放下,朱由检打量一眼自己暂居的偏殿,继而对方正化道:“西厂的人都到了吗?”
“回皇爷,臣从京城抽调了三百番子,还从宫里调了百余人,现在已经入宫了。”
“好,让你的人替朕好生打扫打扫南京皇宫,等田妃她们到了,朕就移驾。”
“是,皇爷。”
就在君臣两人说话的功夫,布木布泰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陛下,韩赞周韩公公请见。”
“让他进来。”
朱由检一挥手。
须臾,韩赞周就满脸慌急的进入了偏殿。
“皇爷,苏州六百里加急!”
说着,韩赞周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份题本。
朱由检的眉头一跳。
“喘口气,天塌不下来。”
深吸一口气,朱由检面色平静道。
接过方正化转递过来的题本,草草的扫过一眼,朱由检的眼中寒光一闪。
“哼!”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由检冷哼一声,将题本递给方正化。
“你看看,让西厂的人离开去苏州,和锦衣卫一明一暗,给朕好好调查调查这件事!”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在煽动,给朕将这些人揪出来!”
“朕要凌迟了他们!”
“为了自己的私利,竟敢煽动无辜百姓,让他们和朝廷对抗。”
“皇爷息怒,臣这就命人去苏州。”
方正化躬身应道。
朱由检的食指,在桌案上不断敲击,半晌后再次开口道:“准备仪仗,朕要移驾苏州!”
方正化闻言,赶紧劝道:“皇爷,还请三思。”
韩赞周也出言道:“皇爷,南京礼部刚接到消息,乌斯藏五世大海和尚,不日就要抵达南京,此行就是为了朝觐皇爷,若……”
“这事朕已经知道了,等他到了之后,就让他乘船去苏州,朕在苏州召见他。”
“速去准备,让驸马尽快整军。”
见朱由检态度坚决,两人干脆也不再劝了。
等两人走后,朱由检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对布木布泰道:“你姐姐海兰珠马上就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布木布泰神情一怔,旋即眼眶有些泛红。
“行了,你也准备准备吧,随朕去苏州。”
“奴婢……奴婢遵旨。”
……
苏州,府衙。
李若琏还不知道,自己的一道奏本,将皇帝给招了来。
此时,他正在原本属于寇慎的书房内,秘密面见卧底的卢廷简。
等卢廷简的话说完后,李若琏面色不渝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禀报?”
卢廷简苦笑道:“缇帅,并非下官懈怠,实在是朱玉珏行事太过小心谨慎,下官也一直没有机会出来。”
“现在他们在哪里?”
“就在城内的拙政园。”
李若琏的眉头一皱。
卢廷简赶紧解释道:“缇帅,拙政园曾是万历年间御史王献臣所建,后来被其子一场赌博输给了徐家的徐少泉。”
“徐少泉将园子分割后,将东园卖给了前河南道监察御史王心一,朱玉珏和王氏多有往来,这次蒋家一十三口之事,就是这个王心一的主意。”
似是想起了什么,卢廷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说起来这王献臣,还是我锦衣卫的人,他祖上就是锦衣卫,后来科举高中才做了官。”
李若琏听后,继续问道:“朱玉珏还和谁有勾结?你可查清楚了?”
卢廷简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嘴里吐出几个字:“松江徐家。”
“嘶!”
听到这四个字,饶是李若琏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自是知道松江徐家指的是谁。
虽然当朝工部尚书、内阁辅臣徐光启也是松江人,也姓徐,但这个徐家绝对不说他,而是另有其人。
卢廷简继续道:“崇祯元年的倭寇进犯杭州府,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徐家。”
李若琏双眼瞳孔一缩。
这件事虽然不是锦衣卫的差事,但他听说过。
东厂的人,至今都还在秘密侦缉这伙倭寇的行踪,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道理也就说得通了。
有徐家在后面,东厂查不到线索,那也正常。
李若琏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半晌,最后忽的停下, 转头对卢廷简道:“不等了,现在就去拿人。”
“缇帅,不再等等了?”
卢廷简有些错愕。
李若琏沉声道:“等?现在已经出了一个徐家,如果再等下去,还会有谁冒出来?”
“这条线也放的也差不多了,再等下去,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张家谟!”
守在门口的张家谟应声而入。
“缇帅!”
“命孙光派人进城,随本官去抓人!”
“是,缇帅。”
见李若琏心意已决,卢廷简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当卧底的日子太难熬了,现在能够结束,也是好事。
见张家谟要离开,卢廷简赶紧出言阻拦道:“慢。”
李若琏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卢廷简也知道,对方是误会自己了,赶紧出言解释道:“缇帅,下官的意思是,不如让下官随张家谟一起去,带人直接去拙政园。”
李若琏略一沉吟,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待两人走后。
李若琏一身绯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带着十几人就出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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