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渊渊吃饱喝足准备走时,才意识到今日赌气出来并没有带钱,看着满桌子的空碗,郑渊渊只觉得脸都红了。
他踌躇了许久,最终在等的受不了之时,找了那位老板娘。
“小娘子,你是这里管事的吗?”郑渊渊开口的时候,安巧甚至觉得眼前是个小孩儿,这声音也太过稚嫩了些。
放在现代是要被叫死夹子的程度。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客官?”安巧压下心头的想法,立马问道。
郑渊渊张了张嘴,没说出声音,想了想,又道,“是这样的,小娘子,我今日出门出的急,偶然走到了你的食肆,大快朵颐后发现没带银钱。”
说到这儿,似乎是怕安巧突然暴怒,赶忙斟酌着语气,“我不是说不给你钱的意思,我能把这个玉佩当在这儿,明日用钱来赎吗?”
安巧原本毫无波澜,可看小孩儿都快急哭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眼圈都红了。
又不得不怀疑起了是不是谁家的小朋友偷跑了出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留一个字条,否则明日你来了,我万一不记得了呢?”
其实安巧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小孩儿?
郑渊渊点点头,留下了一个条子,还将家在哪里写清楚了。
这不写不要紧,一写吓一跳。
安巧看着上面写的,“京都府北城左丞相郑府”,就一愣。
这是什么?丞相家的《落跑甜心》吗?
安巧点点头,面上不露任何的动静,心里却觉着天色这么晚了,这孩子还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呢?
郑渊渊有些怀疑的开口,“这就可以了吗?小娘子?”
安巧再次点点头,“可以了呀,没什么问题了。”
郑渊渊将信将疑的转身准备走,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赌气几乎走了半天的时间,现在难不成又得走回去吗。
若是找个马车到了家门口,还要家里的仆从出来付钱,那也挺下面子的,便又折了回来。
安巧以为他舍不得自己的玉佩,毕竟这玉佩刚上手就知道是块好玉,舍不得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玉佩怕是可以换上几十顿京都食肆的饭了。
安巧定定的看着他,倒也没急着说话。
郑渊渊大概是有些被盯的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小娘子,家里有马车吗?能不能借我用一用,我明日将车钱一起付给你。”
安巧这才了然,原来不是担心自己的玉佩,而是担心自己回不了家。
“可以呀,我让家里的小厮送你一趟。”
话音刚落,就见郑渊渊又水灵灵的红透了眼眶。
安巧差点就在脑袋上长出问号了,总感觉自己欺负了小孩儿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郑渊渊果然是还了钱,甚至还多给了小费。
也因着这事,郑渊渊对京都食肆的评价那可谓是好上加好。
那日回了家,还被祖父骂了一顿,说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让他去跪祠堂。
郑渊渊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是吃饱了撑着回来的,否则活不下去了。
那日之后,郑渊渊还独自去了几次京都食肆,每次点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每次都很好吃。
书院内的同窗们,总是有许多钱去吃喝玩乐,不像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即使有钱也不能去吃喝玩乐。
就怕哪次一个不小心,就命丧黄泉。
可吃饭,家里人还是让的,只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京都食肆有个好处,不能吃的东西可以提前告知,就绝不会在菜上看到,就是看到了,还能免费换一盘菜,甚至将这一道菜的钱免了。
郑渊渊就更是喜欢了,自从外地学子们不断进京都府,连说书先生的故事也变得格外有趣了些。
郑渊渊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个能吃喝玩乐的地方,自然是要在同窗面前好好炫耀的。
谁知他们从来不将自己当一回事,要不是他祖父是左丞相,怕是早就霸凌的他不敢上学了吧。
……
一直到夫子来了,那些同窗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调戏”着郑渊渊。
夫子在上面吹胡子瞪眼睛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停止了。
郑渊渊没由来的一阵委屈,自己只是想交个朋友,怎么这般难。
好在郑渊渊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倒也习惯了。
委屈着委屈着,就不委屈了。
等着散了学,郑渊渊还想往京都食肆走,那几个嘲笑他的同窗又上前忽悠他,问他要不要去燕归阁,说里头的花魁娘子是新选的。
他们明知郑渊渊不会去,还故意说出来逗他。
郑渊渊气的从头到脚都涨红了,要不是身边跟着书童,怕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他们都笑郑渊渊柔弱,说他还说是个小娘子,那就是千娇百媚的小妖精。
一边笑一边走远了。
郑渊渊气急,也没什么心情去吃喝了,直接回了府。
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电闪雷鸣的,不出意外的,早上,他又起不来床了。
郎中跑前跑后,在郑府里头进进出出。
……
归宁书院内。
死一般的寂静,昨日里吵吵闹闹的学生们都没来,当事人郑渊渊大早上也请了病假。
夫子看着零星几个人,都没有上课的心。
“大家自行读书吧。”
撂下这么一句话,夫子也走。
剩下的人眼见着夫子都走了,翻墙的翻墙,直接冲出书院的直接冲出去了。
一瞬间,整个屋内没了人。
隔壁甲等的学子下课一看,以为这乙班背着自己放了假。
也闹着要走。
这事一直持续到了晌午,京都衙门的人来了。
原是昨夜燕归阁的花魁娘子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据说她像一只小燕子,娇小可爱,翩翩起舞,引得在场的男子为她一掷千金。
她从高楼一直跳跃翻飞,一步步往楼下跳,手里仅缠了一根丝带,真像一只活燕子,谁知就是这么一个灵动可爱的花魁娘子,却在即将登上大厅的高台时,生命戛然而止了。
昨夜去围观的所有人都被留在了燕归阁内,早上刚上朝,这京都府的衙门门槛都快被踢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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