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鸨就来了。表面上看着,笑嘻嘻的给我们端茶送水,实际上……是不想让那位花魁娘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于是那位花魁娘子便又哭又笑的,老鸨还说那位小娘子就是因为这样爱哭爱笑,才讨得更多大人的欢心。我们也不敢问究竟是何事,只能配合着她演戏。大概也是老鸨厌烦了吧,看我们快走了,就离开了。那小娘子便悄悄告诉我们,荣娘子长得漂亮,又出淤泥而不染,在花满楼里,实在太屈才了。”

    赵怀庆说完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向顾青云,“那小娘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很是害怕……她最后,张了张嘴,但没出声。”

    说着,赵怀庆和新海都开始用嘴型比划了一阵,顾青云和乌患不由得瞳孔放大,这两个字有些太明确了,“乌邦。”

    乌邦,一个在大琰朝西南边境的游牧民族,擅长骑射,近些年来他们的可汗越来越凶,似乎想要吞没大琰朝,算的上是这些年来大琰朝有力的竞争对手。

    如果边境线上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将军,怕是早就打进来了。

    “乌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乌患咂吧着嘴,这些年来大理寺只抓间谍都抓了不少,更别说刑部,京都衙门和各地衙门抓上来的间谍,层出不穷。

    “荣娘子国色天香,被带到乌邦去,又出淤泥而不染,送给那边的皇族也说不准。”

    新海难得的解释道。

    说实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甚至这是最有可能的……那么一个小娘子在全京都府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且消失的很干净,甚至已经开始抹除她存在的痕迹。

    若是被带到了乌邦,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被留在大琰朝的间谍带到了乌邦,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荣娘子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玩物。

    玩物嘛,若能得到可汗的信任,便能套取到想要的情报。

    若得不到情报,以荣娘子的本事,陪陪皇族,混到点什么也是好的。

    即使想达到合作的目的,有一个小娘子在中间也方便不少,在中间传话,软玉温香,也比几个大男人来的容易。

    但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这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那么一个被全京都府熟知的小娘子,被带到了千里之外,做间谍,甚至只是做一个玩物……

    “此事一定要查明,若是那位花魁小娘子胡说呢。可若,这事是真的,必须马上禀告皇上。”

    间谍无小事,只要有了这样子的猜测,大部分都需要暗卫出手,到千里迢迢外去看。

    当然了,也正因如此,顾青云知道,荣娘子无论是生还是死,大概率都回不来了。

    那,小容娘子,大概率也是知道了什么,才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死的。

    当然了,她或许也是一步步爬到了那个位置,才发现再也回不了头的。

    “我去找一趟京都府尹。”顾青云疲惫的闭了闭眼,这几日翻看卷宗,又到处找线索,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夹缝里找线索了。

    对方大概率是个熟手,在这事情上做的很好,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到尾巴。

    走在路上,顾青云忍不住不断回忆着去年花满楼的一切。

    那荣娘子虽说是花魁娘子,但实在不在大家监视范围内,可以说的上,那鱼龙混杂之地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既如此,让荣娘子名声大噪,然后再消失,起码送出去的时候,就是一个精美的礼物,更能讨得人的欢心。

    可如今的花魁娘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或许她也被问过愿不愿意到敌国去?或许,有人提点过她,名声越大越危险。

    又或许,只要不是干干净净的,就不会被那么多人惦记。

    她确实也做到了,这一年半载的时间,花满楼没了从前赚钱,她即使做了花魁娘子,也没几个人记得她。

    顾青云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京都衙门的面前。

    “少卿大人,你怎么来了?”门口的小吏认识他,大声问好。

    不知是不是最近京都府尹给大家洗了脑,一看到顾青云就像看到了救星。

    顾青云一顿,还没反应过来,京都府尹就已经到了面前。

    “少卿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顾青云。

    顾青云总是会被京都府尹这一副样子无语道。

    门口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京都府尹看到顾青云的神色便立马了解了,“走,进去里面说。”

    顾青云无奈点点头,没办法,荣娘子的案子确实已经交到了大理寺手上,必须由大理寺来查了。

    “你们最近有发现什么吗?”顾青云先发制人。

    京都府尹挠了挠头,“仵作的报告我又看了一次,似乎没有查出很明显的毒药痕迹,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容娘子失手了。”

    顾青云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一股强烈的疼痛从头部传来,就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了他的脑袋一般。

    昨夜没睡好,前夜也没睡好,再这样下去不是折寿,是什么……

    “失手?她练了那么久,那夜可是她的登台之夜,怎么会突然失手?”

    顾青云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也不信啊,可查来查去也没什么新的线索,那燕归阁的掌柜和老鸨,那可都是人精,你问什么都给你打太极,一直绕啊绕绕啊绕的。”

    京都府尹对此也很是烦闷,一问三不知也就算了,打太极是真的烦。

    问到什么关键点,就装着听不懂,再问就开始求饶。

    又找不到什么证据,也无法带回来问。

    “这些青楼楚馆还真是会……家家户户都会打太极,烦人的很。”

    顾青云深有体会,比起那些要脸要面子的人来说,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更是难以对付,他们总是会有些没脸没皮的,滑的像泥鳅似的,根本没有他们的办法。

    一直走到京都府尹桌案前,顾青云环视一圈后,才将今日得到的消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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