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阿虎,你二弟在宜丛没事。”

    去左广的行军路上,李惠风打扮成小兵模样,负责押送粮草。

    梁虎陪着他一块儿。

    两人只在休息的时候才有机会说会儿话。

    这次出门匆忙,他们昨日回了桐源卫衣服刚换好,梁仲骁便点兵列阵,带着包含他俩在内的三千人出发。

    两人都来不及交换消息。

    梁虎今日才知,弟弟梁鹤在宜丛的进展还算顺利。

    不过他回家的那天,见小叔婶子没太担忧二弟的事,他也猜到弟弟在宜丛至少平安,没有出意外。

    天气热,队伍歇脚的功夫,梁虎坐在树荫底下,摘了一片大绿叶子贴在额头上,没有回李惠风的话。

    李惠风在他身边也坐下来,叹了口气:“要不是急着赶回来参战,我就是绑也要把蒋大夫绑回来。”

    梁虎瞥他一眼:“你绑个囚犯可以,绑个大夫诚心替珠儿治病?别想了。大夫想下点毒手,你看都看不出来。”

    李惠风眼一瞪,“你怎么和阿鹤说一样的话?”

    倒也不是每个字都一样,但意思上大不差不差。

    梁虎轻哼:“那可是我弟弟!”

    自豪的样子,似乎梁鹤就像个正常人,而不是常常受人冷眼的残废。

    李惠风笑嘻嘻的,但过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这次被点去左广的三千士兵,和在桐源卫日常操练的时候,面貌完全不同。

    在桐源,枯燥,但大家都很安乐。

    这次参加剿匪,却是要动真格的,敢来的人,除了梁仲骁心腹和桐源卫里的一千多精锐,剩下的便是决心想立军功的普通军户,或者虽无立功之心,却躲不掉的军户。

    而李惠风和梁虎,哪种都不是。

    他们出身都不普通,注定同那些拼死去挣军功的人,不一样。

    李惠风自觉吊儿郎当的心态放在这样的队伍中,十分格格不入。

    他也就笑不出来了,沉着脸,问道:“阿虎,你怎的和他们一样?”

    是的,梁虎虽不同于那些精锐或者要拼命的人,但他脸上居然也有拼命的狠劲。

    “我想立军功。”

    梁虎咬牙道,他攥着拳,像在起誓一般。

    他用不着拼命,但这次可以拼命的机会,是婶子替他争取来的。

    如果不能干出功绩,让他以后混吃等死,和“死”也没有区别了。

    李惠风愣了愣,肃然道:“好,我和你一起!”

    两个少年紧紧盯着自己的粮草任务,悄悄立下雄心壮志。

    梁仲骁和副将们正在商量后面的计划,忍不住朝梁虎和李惠风那边看了一眼。

    说不担心是假的。

    到底是他亲侄子和世交家的小辈。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分心,家里还有妻儿侄女等他。

    梁仲骁全心全意与副将就已知的军情,继续探讨作战方略。

    西宁伯府。

    环秀堂,昌祺郡主和郑氏过来探望谢玉惜。

    作为军人家属,她们现下都有共同的感受,昌祺郡主幽怨道:“少了那臭小子在桐源烦我,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儿。”

    郑氏本就是个大方直爽性子,也不顾羞耻,直言道:“从前丈夫在时,十天半个月还能回来陪一陪我,他这一走,我的枕边怕是几个月都没有人了。”

    三人相视而笑,最后昌祺郡主和郑氏都看着谢玉惜。

    她俩其实都没大事,谢玉惜可是怀着身孕的女人。

    她的产期不远了,生产的时候丈夫不在,她心里该多害怕?

    郑氏率先拉着谢玉惜的手,道:“妹妹,家里男人一走,我在家可太闲了,我若上门叨扰,你别嫌我。”

    昌祺郡主也说:“玉惜,自从你怀了身子好长时间都没有陪我打牌了,罢了,我就先迁就你,以后牌局就落在你家。你不许拒绝。”

    谢玉惜笑道:“来,尽管来。伯爷走之前,给了我一笔私房钱,尽管来赢走我的银子。”

    “那感情好!我家哥儿正是狗嫌的年纪,衣服、鞋子天天都得破,家里都快养不起他了!”

    郑氏笑道。

    大家说说笑笑,还真就开了一桌。

    叶子牌三缺一,谢玉惜没让丫鬟陪打,而是让正好过来串门的乔氏补上。

    乔氏颇懂察言观色,郑氏也就罢了,与谢玉惜坐对家的,可是昌祺郡主。

    她小心翼翼坐下,道:“玉惜,婶子我牌打的不好,可别笑话我。”

    昌祺郡主淡笑道:“熟能生巧,多打打就会了。”

    乔氏那也是谦辞。

    她一个寡妇,平常闲着无事,私底下可没少打牌。

    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着自己如果没打到郡主心坎上,到时候可以用“我不会”推脱过去。

    省得得罪了昌祺郡主。

    哪知道,她想多了。

    她连赢几把,昌祺郡主高兴的不得了,兴奋道:“再来再来!”

    乔氏眉毛一挑,哎呀,还有这等好事?

    自己赢那么多钱,还把贵人给赢高兴了?

    她又打量了谢玉惜一眼,却见侄媳妇居然也没有给她递眼色,岂不是让她随意发挥的意思?

    乔氏笑嘻嘻收钱,洗牌重来。

    不知打了多久,谢玉惜觉得有点疲了,说起了闲话,道:“我今儿可是输惨了。”

    乔氏给她使了个眼色,道:“好侄媳妇,别心疼,婶子我在别处补偿给你。”

    “婶子也别再别处了,正好我有事情求您。”

    谢玉惜一边起牌,一边和乔氏说说笑笑。

    都在一个牌桌上,郑氏和昌祺郡主能听不见?纷纷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乔氏和谢玉惜一唱一和:“一家人你还说这种客气话,有什么事儿要求婶子我?”

    “阿虎年纪不小了,婶子您亲戚家里若有适龄的女孩儿,替我家阿虎上点儿心。”

    谢玉惜惦记的就是这事。

    不过阿虎这次随军回来,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能说先熟悉熟悉合适的人选,待他回了家再谈相看之事。

    谢玉惜同郑氏也道:“郑姐姐,你也得帮我上上心啊!”

    至于昌祺郡主,她递去一个笑也就罢了。

    郡主又不是桐源本地人,更不管这种闲事,面子上不冷落郡主也就够了。

    郑氏哈哈一笑:“这个好说。”她微叹:“可惜我没生得个丫头,我不骗你,我就喜欢你家阿虎呢,是个周全孩子。”

    谁说不是?

    只是伯府三个孩子,毕竟有些恶名在外,真到说亲的时候,只怕不会太顺利。

    “你家挑侄媳妇,有什么要求?”

    昌祺郡主忽道。

    谢玉惜和郑氏、乔氏,纷纷看着她。

    昌祺郡主挑眉扫视众人,轻笑:“怎的,我不像是会保媒的人?”

    不是她自吹,京中贵女,往上三十岁,往下十五岁,就没有她不熟的。

    恰好能和梁虎同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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