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没到冬日,屋里已经燃起了炭火,火力透过炭盆,一点点渗透到屋内,暖和起来之后,俞清媛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柳氏见俞清媛瘦了一圈,浑身又脏兮兮的,心中担忧,却又不好多问,见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食,便赶紧让人去张罗热水以备沐浴。
当俞清媛脱了外裳,肩头的鞭痕就暴露出来,有几条几乎红得发紫,都有些溃烂了,柳氏恰好着人送衣过来,一瞧此景,吓得“呀”了一声,忍不住道:“那些人好狠的心,竟如此对一个姑娘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俞清媛许久没有得人关心,乍一听这话,眼眶都红了。
柳氏见俞清媛满脸委屈,忙道:“阿媛别怕,都过去了,等你洗完,我便着大夫过来为你看看,你长姐说了,都是些皮外伤,调养一段时日便会好的……”
“我……”俞清媛面对柳氏关切的眼神,忽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别过脸,“我没事。”
柳氏见她不肯说,以为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便道:“那好,你先沐浴,身子舒服些,心里也会舒服些,我与你长姐在外面等你,你父亲这几日公务繁忙,都宿在衙门里,我已派人送信去了,他知道你回来,也定然会欢喜的。”
俞清媛垂眸称是。
木桶里的热水温度正好,还放了她从前喜欢的花瓣,木栏上挂的寝衣,也是最舒适的料子,若是从前的她,并不觉得稀罕,但经历过这些艰难的日子后,这一点一滴的照顾与关心,都让她觉得弥足珍贵。
待俞清媛收拾妥当回到房中之时,柳氏又着人送上了补身子的热汤。
“来,喝点热汤,驱一驱身子里的寒气,免得再着凉了。”
柳氏语气温柔,好似一缕清泉,流入了俞清媛的心中,冲走了她之前的种种偏见。
俞清月见她神色有异,便道:“你若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开口,大夫一会就过来。”
宋颖跟着她们折腾了一夜,这会儿也没回家,一起陪着,她瞧俞清媛不说话,心中为俞清月抱不平,道:“你怎么一声不吭的?你可知道,我们为了救你,花了多少功夫?你长姐不会武艺,本不该涉险,但她担心你与我不熟,不随我走,所以特地深入虎穴救你,你怎的……”
宋颖话还没说完,俞清媛终于忍不住了,“哇”地哭出声来。
柳氏最看不得旁人哭,忙道:“少说两句吧……阿媛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苦头……”
俞清媛眼泪汪汪地看着众人,道:“你们不是都讨厌我么?为何要去寻我?为何要冒险救我?”
众人闻声,面面相觑,柳氏遂抚了抚她的头,道:“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我与你娘虽有矛盾,但也从未想过害她,你更不该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无论如何,你都是俞家的女儿,我又怎会苛待于你?”
俞清媛用手擦眼睛,低声道:“我以为母亲和长姐都厌恶我娘,终有一日,也会将我赶出去,可我遇险之时,没想到是长姐挺身而出……我从前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俞清月见俞清媛哭得肩头耸动,心下也有感触。
俞清媛本性不坏,可从前都叫朱姨娘教歪了,后来朱姨娘被逐出俞府,她又无人引导,所以才会心生怨恨,想针对自己。
这一次离家出走,若能让她认清善恶,改过自新,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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