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同嚼蜡吞完最后一口药膳。

    “咔哒。”

    罗夫人将他脱臼的下巴装了回去。

    慢条斯理收拾碗筷。

    “呜哼!呜!”祁老出气长进气短的,竭力发出闷哼的声。

    罗夫人缓过神来,柳叶眉轻抬,“哦,老先生是问沐垚啊。”

    “呜哼!呜哼!”

    “沐垚,死啦。”

    罗夫人嫣然一笑。

    祁老绝不相信,还以为罗夫人在逗弄自己。

    “总处来人了,沐垚死于琼露殿,且是自焚,说是沐府缺德,后代遭殃。”

    “你说这死法可笑不可笑,有几人会信呢?”

    “还偏偏在神机功德反噬后出事,竟以这般极端的方式。”

    “沐垚好端端的孩子,一向惜命,怎么会自焚呢?这哪是自焚,是撞邪,是报应。”

    “你啊,坏事做尽,儿孙遭受报应,比你去得还早,真是大快人心。”

    罗夫人笑得花枝乱颤。

    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冒出。

    看到那眼泪祁老方才知罗夫人并未诓骗自己。

    关于沐垚之事他也觉得古怪。

    按理来说最晚此时就会来见他了,却迟迟没有身影。

    只怕已经不中用了。

    大量泪水似决堤河泛滥而出。

    “你也有今天。”

    晦暗不明的光线,罗夫人露出了阴森的表情,活像是要吃人。

    “你就该断子绝孙,你要遭报应,你是沐府的千古罪人,你死后要下地狱的。”

    “去了地下你无颜面见清远沐府的列祖列宗,以后也不会有一个后人去祭拜你。”

    “你只能是永无安宁的孤魂野鬼,生生世世都得不到超度,去不了往生之地。”

    “你想盗功德却被功德所害。”

    “你想诛叶楚月,沐垚却死在琼露殿。”

    “日月昭昭,好个天道轮回。”

    “我儿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罗夫人笑着流出了晶莹清澈的泪水。

    把祁老宰杀千万回都难解心头之恨换不来两个儿子的生命。

    她要把油尽灯枯的祁老活活熬死,逼得其没有半点复燃的迹象。

    “呜哼。”

    “呜哼。”

    祁老绝望地哀嚎,泪流不尽。

    嗡鸣混沌的脑子一时间也不知是因碎针扎肉而疼,还是药膳的屈辱,以及沐垚之死带来的绝望。

    ……

    海神大地。

    夜墨寒孤独的身影,立在萧瑟的寒风。

    碎玉雪飘落,缀白了发。

    深邃的眼眸,稍纵即逝过挣扎的沉痛。

    「一连十六卦,卦卦不得生。」

    这是,阿楚的死局吗?

    通过干尸符箓诏,他从林野那里,得知到了十六卦象。

    回溯过往。

    被丢无间地狱,是死。

    被关囚笼数年爆裂而亡。

    九万年前以身殉地,滋养芸芸。

    在另一个时代的高楼摔下。

    数年前从城墙一跃。

    ……

    这些,都是她的死局。

    ……

    阿楚。

    如若天要亡你。

    那便。

    逆了这苍天。

    ……

    不管是这样难逢春的枯木和无生的死局。

    他都会——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他的剑,为阿楚而吟。

    ……

    是夜。

    月如霜洒满大地。

    楚月看着千辛万苦来到自己身边的楚云城,嘴角噙着嘲讽的笑,眼底冷意寒潭。

    楚云城憔悴沧桑了许多,不复诸神之日所遇的神采飞扬,满面红光。

    他看着楚月,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冬末料峭的风有点儿冷。

    楚云城披着墨红色的斗篷,内里穿着霁月凤纹的冕服,以黑金为主调,腰间还衔着一块明月玉佩,绑着殷红的平安结,时而被风掀起能够映入楚月的视野,毫无刻意的痕迹。

    “楚家主,我母亲不想看到你,你请回吧。”

    楚月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语气疏离淡漠,不带半点温情。

    雪娘已经休息,她不想无关紧要的男人来叨扰母亲。

    更何况,还是一个叫她深恶痛绝的男人、

    “明月。”

    “我不是来寻挽歌的。”

    “为父……只想来看看你。”

    “想知道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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