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么多年的自我放逐,靖安伯何止是个伯爷?他只要振作起来,力争上游,朝堂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是因为孔香吗?这小侍妾倒是个旺夫命。二人相辅相成,实乃佳配。】

    方众妙收回目光,指了指外面,对史承业说道:“您老不是总说缺人手吗?这靖安伯是个可塑之才,您老可以用一用。”

    史承业立刻答应下来,眼里满是愉悦。有国师在,他这右相当的真是省心。谁能用,谁不能用,带来国师跟前看一眼就行了。

    卫英彦自顾喝酒,面容平静,心湖却动荡不堪。穆雪寒为什么会嫁给严若松这个窝囊废的谜团也解开了。

    她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视作棋子和工具。真心真情?那是什么东西?她眼里只能看见权势和利益。

    严若松上辈子为了维护那个名叫孔香的侍妾,以卵击石,与余飞翰恶斗一场,最后落得全家抄斩的结局。

    那时的卫英彦提起这个男人,满心都是轻蔑和鄙夷。

    可重来一世他才发现,严若松才是真正的男人。他没有糊里糊涂被穆雪寒利用到死,他是为真正爱他的人死的。

    卫英彦灌下一杯冷酒,心中却火烧一般疼痛。他忽然羡慕起严若松。

    他又看了方众妙一眼,心情慢慢平静。方众妙还真是爱提携人。看见可用之才,不管对方立场如何,对不对她献出忠心,愿不愿意向她效力,她都会栽培。

    余飞翰做不到这一点。他若是看中哪个人才,先要试探,然后拉拢,拉拢不成宁可毁掉也不留给敌人。

    卫英彦怔愣一瞬,而后自嘲地笑了。原来他不但被穆雪寒利用到死,还被余飞翰掌控压榨。他上辈子活得稀里糊涂,倒不如严若松死得明明白白,轰轰烈烈。

    想到这里,卫英彦又看了严若松一眼。

    严若松感知敏锐,很快就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回头看去,却见史承业正朝自己微笑点头。

    他也点点头,温文一笑。

    史承业的长随绕着回廊走过来,低声说道:“宴会结束之后,右相大人邀请您去府上一叙。”

    严若松心弦急颤,有所预感。他连忙压下忽然涌上来的狂喜,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劳烦你回右相大人一句,严某一定前去。”

    长随躬身行礼,回去复命。

    严若松定了定神,拉着爱妾的手继续朝前走。他回到座位,心中还在思量着史承业找自己叙话的原因,双手自动自发地剥起瓜子。

    孔香坐在他身边,依恋地抓着他的袍角。

    剥出一粒瓜子仁,严若松并未放入碗碟里,而是直接喂进孔香微微开启的软嫩唇瓣。

    孔香惊住了。

    伯爷喜欢在外面表现出对她的宠爱,尤其是在穆雪寒面前。可眼下这喂食的举动会不会太有失体统?大家都看着呢。

    她连忙叼住瓜子仁,低下头红着脸乖乖咀嚼,然后斜着眼睛略带挑衅地看向穆雪寒。

    哼,她可不会忘了干正事!

    穆雪寒却没看她,反倒直勾勾地盯着严若松的脸,眸光闪烁不定。

    孔香觉得很奇怪。这人怎么了?她仿佛不认识伯爷了一样。

    严若松自然也马上发觉了穆雪寒的反常。但他全然不在乎,撩起眼皮斜睨对方,极为冷淡地说道:“回去我们就和离。”

    穆雪寒有些恍惚。当年她的私情被严若松撞见,这人要退婚,她看重对方命格,使了很多手段,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嫁入靖安伯府。

    后来严若松的命格渐渐变得平庸,她才彻底放弃这枚棋子,提出和离。

    但严若松却陷入偏执,死活不愿放手。他要折磨穆雪寒,也折磨自己。

    穆雪寒不知道多恼恨他这一点。可现在,严若松忽然想通了,放手了,强盛的命格也回来了。

    穆雪寒很受震动。她不由自主地想:是我克他吗?我原本的命格竟然坏到这个地步?克夫克子克六亲,若是不夺别人运势,我根本没有活路!

    以前和离可以,但现在,你休想!你的运势是我的!

    穆雪寒握紧酒杯,断然拒绝:“我不同意。”

    “那我就休了你。”

    严若松丝毫不留情面。他用冷漠至极的目光看着穆雪寒,认认真真说道:“我对你已无感情。我要娶孔香为妻。”

    第二次……这是今天的第二次。

    穆雪寒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不甘和挫败。她究竟哪里比不上孔香这个贱人?

    孔香必须死!

    然而,孔香若是死了,只怕严若松彻底心灰意冷,更要休妻。留住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握住他的把柄,抓住他的软肋,击中他致命的要害。

    他爱上了孔香?那就把孔香也变成一个荡妇。

    他母亲和妹妹总是劝他和离?这二人若是也红杏出墙,谁又能比谁干净?

    一连串恶毒的计划像泉水中的气泡,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穆雪寒的脑海。论起杀人害命,她是天生的高手。

    她凄楚一笑,缓缓说道:“和离之后,我爹娘不会允许我归家久居。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找好落脚的地方就与你和离。”

    严若松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否则他当年闹着要退婚的时候也不会帮穆雪寒隐瞒那些丑事。

    他想了想,说道:“可以,但是这一个月,你要搬去庄子上住。”

    这是为了避免她再度对孔香出手。

    他就这样轻轻巧巧地答应,没有挽留,甚至也没有不舍。他的爱与恨,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还要名正言顺地休弃自己,借此对孔香表达忠诚。没想到我大周第一美人,在这段婚姻里竟然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祭品。

    穆雪寒恨意汹涌,面上却没有显露一丝一毫。

    她阴恻恻地忖道:严若松,是你先对不起我,那就不要怪我出手毁掉你在意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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