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你祖父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往后定要好好生活。”

    陈玉皎紧攥着手中的和离凭证,刻了字的竹牌其实轻飘飘的,可这一刻拿在手中,却觉得沉重而又异常珍贵。

    结束了。

    总算结束那场荒唐无知、又愚蠢可笑的感情。

    爱了11年,成婚7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来虚度呢?

    好在,一切不算太晚。

    周内史看出女子心中的激动,领着所有人无声离开,留给她独自消解的空间。

    “哒哒!”

    而在这一刻,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一抹高大挺拔、冷峻如霜的身型大步走进大殿。

    正是战寒征。

    战寒征自昏睡中醒来,已是晌午。

    秦帝的口谕还由太监传入陈园。

    只是一昔之间,一觉之眠,整个华秦律法都变了!

    陈玉皎,竟真的说动秦帝许和离、立新法!

    她手中那竹牌凭证,在无声昭示着,即日起,陈玉皎,不再是他之妻。

    未经他的许可,她擅作主张,走到了这一步!

    此刻,战寒征立在大堂门口,那双墨眸里交织起怒意、不悦、和复杂的情绪,又深深压制着,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陈玉皎,为什么你这般执意?”

    他的声音冷冽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舌战九卿,奉常撞柱,太傅亦被刖耳,你知不知你在玩命?”

    若是失败,今日撞柱刖耳的人就是她!

    为了离开他,她就这般步步筹谋,煞费苦心,不顾生死!

    他步步紧逼,周身环绕着的冷冽气息,仿佛要将她吞噬。

    “我与凌九已答应弥补,再三承诺,为何你还如此不满?”

    陈玉皎回神,甩给他几个字:

    “关你何事?”

    现在他们彻彻底底断绝关系了,理都懒得理他。

    陈玉皎绕开他就要往旁边走。

    但战寒征高大的身躯如同山般逼过来,大手倏地牢牢攥紧她的手腕:

    “回答我!”

    他的那双墨眸里有压制的怒意与不解翻涌。

    在他看来,他对陈玉皎已足够弥补,逐出亲父,惩罚亲母,每日送补品,她却依旧如此冷漠执意。

    这彻底超出他的掌控、认知范畴。

    陈玉皎见他执意纠缠,不得不甩开他的手,冷冷盯着他道:

    “战寒征,别再口口声声提弥补,标榜得你与燕凌九多么伟大高尚!

    不还女子钱财,赖在女子自己的府邸,困禁女子一生,这也算是弥补吗?”

    她清澈的眼中只有古井般的幽冷、轻笑:

    “要不这样吧,你也别娶你心爱的女子了。

    你留在陈园,我也给你个虚名,困禁你在后院一生。

    你亲自体会体会、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不得所爱、守着个不爱之人、漫无天日的感觉,如何?”

    战寒征的墨眸深了深,片刻后,他总算找到答案,薄唇勾起一抹讥讽:

    “说到底,你是想要了?就因不想独守空房、如此作闹?”

    他冷冷一呵,“陈玉皎,我以为你是清高自持的大家闺秀,该知羞耻!”

    陈玉皎真觉得可笑,解都不想解释,直视他反问:

    “你知羞耻,还生什么孩子?要不出家去做和尚算了?”

    战寒征脸色蓦地寒沉,目光又逼视在她身上,逼近她一步:

    “陈玉皎,看看你这满头银发,再瞧瞧如今你在京中的名声,哪个男人不敬而远之?

    你当真以为你嫁得出去,又真能如愿?真会有人碰你?”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陈玉皎淡然一笑,“我有银子,就算买面首还不买到吗?”

    战寒征冷峻的脸色骤变,怒意在他眼中翻腾:“你……竟愿意养那些卑贱的男宠,也要与我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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