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七国,最终只会剩下一个国度。

    赢长屹却嗓音清晰温润:“放心,太傅亦曾教过我天下之道。”

    赢长屹自小不仅仅是跟着学习仁道、儒道等,还跟随陈太傅学习。

    当年陈太傅在他们幼时,就同他们讲过一个小故事:

    在一匹精美的布匹之下,长了诸多蛀虫。

    而这些蛀虫品类不同,成日因矛盾而长年累月互相撕咬。

    那布匹上总是留下无数鲜血虫子,连原本精美的花卉,也因蛀虫之争而越发损毁严重。

    想让不同种类的虫子和睦相处,并无可能,它们会世世代代争斗下去,延绵几百年、乃至几千年。

    除非,令它们融合!

    就如在这九州大地之上,无休止的战乱已持续了几百年,百姓时常流离失所,人人家中无壮年。

    因参军,父母见不到孩子,妻子见不到丈夫,孩子见不到父亲。

    就连出生在皇室的皇子们,有时亦要被送去他国做质子,背井离乡。

    当年,陈太傅便不得不亲自与先皇送赢厉去盛赵国。

    陈太傅曾言,唯有四海归一,以战止战,这片土地上才不会再有太多生离死别。

    赢长屹虽学仁道,却也知当今天下,到底什么方策才是正确之举。

    就如他,妄想朝堂清明,她每日早早归家,一日双人,三餐四季,只可惜……

    赢长屹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深处,有无人知晓的深缱,却被深深克制,最终只化为长兄一般的关爱。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玉皎,想做什么尽可去做,无需顾虑师哥。”

    他还强调:“我与你和阿厉,所想一致。”

    陈玉皎心里原本还有的那一丝担忧,彻底消散,不过她还是问他:“那倘若有一日……你外祖父、外祖母,乃至大舅父……”全与华秦在生死存亡之际……

    后续的话,她不忍再说下去。

    赢长屹眸色微微一顿,从记事起,年迈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就会每年跋山涉水前来看望他。

    大舅父,也就是当今南楚景帝,更是每次让人给他捎来书信,字里行间皆是对他的疼爱。

    他们还有共同的医术爱好,喜钻研颐养药材,常年书信往来甚切。

    每年所赠他之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有国家局势为真,有真正亲情,也为真。

    赢长屹敛眸,薄唇只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天下博弈,各凭本事。”

    无论是谁输谁赢,总会有个结局。

    赢长屹将这些事看得很淡,或者说,这些年来早已无数次去预想过、并在一次次设想中学会接受。

    到时,不论是阿厉,还是他们,他只能尽他最大的能力护住他们的生命……

    赢长屹未表现出任何心中的深沉凝重,只对陈玉皎浅笑:“走,该回门了,回去看看师祖母,父亲。”

    这段时日忙于政事,陈玉皎天天都住在屹宫,连回门这种事都是由大师兄全力操持。

    如今总算可以歇口气,能回家陪陪家人。

    陈家,自从陈玉皎婚后,两人的病情皆在好转。

    祖母已经不会再迷糊,甚至开始捡起以前的武器制作工艺。

    父亲陈震岳更是能拄着拐杖起来锻炼,双腿力量越来越恢复。

    他们早早准备了一桌子团圆饭。

    当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时,祖母忽然一拍大腿,“哎哟!瞧我一把年纪,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刚在小院子里给小皎儿炖灵芝玉莲汤呢!”

    她说着就要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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