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厉说:“陈玉皎,三日之后,寡人将行立后大典。

    你、为孤之皇后,一国之国后!”

    陈玉皎整个人惊得怔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赢厉在说什么?

    她、做他的皇后?

    “君上……”

    在陈玉皎准备再度起身时,赢厉那大手再次钳制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拿过旁边一片竹片,递向她。

    陈玉皎疑惑地接过,垂眸看时,就见是一秘密帝令。

    其上刻:“入长屹府,终日监之!事成功赏!”

    字迹还经过特殊的工艺,早已做旧,看起来约莫有一两个月了。

    陈玉皎瞬间明白赢厉的用意。

    赢厉是想昭告天下人,当初她嫁给赢长屹,是奉帝王之命,去赢长屹身边做细作。

    她看似是赢长屹的妻子,实则是帝王的人。

    甚至旁边还有一些早已备好的证据。

    她入住屹宫查探痕迹,与赢长屹分居。

    她未曾孝敬过一次婆母。

    从未有人听过她喊赢长屹一句“夫君”。

    甚至赢长屹起兵那一日,赢长屹将她打晕,就是察觉到她的身份,不让她掺入半毫。

    陈玉皎没有想到……是啊,仔细想起来,她和大师兄成婚这段时日,竟是这么的剥离、冷漠,完完全全足以将她彻底排除在外。

    大师兄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什么都没为赢长屹做过,完全不曾插足过他的生活。

    赢厉还又递来一封信。

    那是赢长屹那夜留给她的。

    她没有收,侍卫们就转呈到赢厉手中。

    陈玉皎拆开时,手微微有些颤抖。

    里面那精致精良的锦帛之上,写着赢长屹峻隽好看的字体:

    “皎儿,祖父曾言,万事当以大局为先。

    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出相同抉择,对吗?”

    “师哥无愧于心,欣然赴往。”

    “只是吾弟阿厉,生性孤僻,今又丧兄,恐日后奢奢秦宫,无一暖色。泱泱华秦,无一清流。”

    “摇摇国祚,凄凄国君,就辛苦皎儿一人了。”

    陈玉皎看得心中阵阵钝痛。

    大师兄哪儿是担心什么国祚,担心君王,明明是担心她。

    担心她心如死灰,因没保护好他而失去斗志。

    他故意留下这样的话,故意将整个国家、乃至辅佐君王之重任,全交到她手中,就是想让她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最后还有一句深沉的话语:

    “皎儿,原谅大师兄,又丢下你一人。”

    看着锦帛,也能看感觉到那句子间的愧疚,深歉。

    陈玉皎只觉得心脏愈加沉闷得痛。

    到死,他还在自责他丢下了她一个人。

    可他没有想过,整个世界、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所求而活,为了名利而争。

    唯有他自己一个人,抛下了他自己,在欣然赴死。

    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唯有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

    他,从不曾想过他自己。

    里面,还有另一封——休书。

    休书上早已写下:不尽妻职,房事推脱,至今完壁,其心有异,休之!

    是连她的后路都为她准备好了。

    起事前就休了她,还用一切话语,彻彻底底将她撇得干干净净;无需殉葬,无需出家。

    就算她想殉葬、想出家,一个被休的妻子,也毫无资格。

    陈玉皎所有的理智渐渐回拢,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明白局势。

    大师兄为她铺了前半条路,赢厉则完善后半条。

    若她是以细作身份留在赢长屹身边,为赢帝提供诸多线索,不但无罪,反倒有功。

    但……

    陈玉皎看向赢厉道:“多谢君上圣恩,只是此举实在不妥。”

    她是赢长屹的妻子,赢长屹刚死,她怎么可能改嫁赢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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