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似乎有些冷酷,全然不顾人质的性命,但江雪燃心中清楚,此刻的柔情只会助长慕容南的嚣张气焰,只是江采荷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原本就狼狈不堪的双目之中,也变得愈发灰暗。

    眼下没有解释的时机,也只能等把她们救回来之后,再论其他了。

    “城主府之外,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算是你再挣扎,最终也必定不能逃去一死。”

    州府大人也在一旁振声道,“若是现在教出粮草和人质,说不定在陛下面前还能美言几句,保全你的九族。”

    慕容南目光逐渐冷了下去,他既然有着谋划的胆量,自然也不会被这三言两语给吓退。

    “那又如何?至少鄙人临死之前还能有人给我垫背,黄泉路上也算是不孤单了。”

    不成想他一点都没被迷惑,江雪燃心中一紧,正想着如何要把两个人质救出来,忽然余光瞥见沈问澜朝前迈了一步。

    慕容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觑着眼,遮挡住了平静眼眸之中的无限恨意——若不是因为他,又怎么可能会陷入到如此被动的境地之中?

    “慕容城主,还没有看过那个玉瓶吗?”

    闻言,其他几人面上都弥漫开一丝诧异,显然不知道沈问澜忽然开口说的究竟是什么,然而慕容南瞧上去却似乎有些神情紧张。

    沈问澜不动声色,从怀中摸出了另一个瓷瓶,在他掏出瓷瓶的片刻,慕容南所有的表情尽数演变为被戏耍过后的薄怒。

    “看样子,慕容城主应当猜到了。”他漫不经心地抛着手中的瓷瓶,“令夫人的尊体,我只怕又要借用一次了。”

    在离开密室之前,沈问澜便料到后面还会有凶险,于是偷偷在密室之中调转了玉瓶里面的骨灰,这个瓷瓶也是慕容南密室之中的物件儿,因此在看到瓶子的那一刻,慕容南便知晓他并不是在吓唬自己。

    相处于同样的境地,慕容南这一次比上一次冷静多了。

    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慌张,就相当于把权柄放在沈问澜手中,他无非是想要谈条件,损害了瓷瓶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若想谈,自然可以。”慕容南双目紧紧锁在瓷瓶,“把瓶子还给我,一切都好说,若是你们敢伤害她,我必定让你们活不出陇南!”

    不曾,这么一个小小的瓷瓶有着这么大的作用,江雪燃不由得叹为观止,也听明白了他们两个的意思,这瓷瓶这种大概装的是宋莲的骨灰。

    慕容南口中句句都是谎话,连府邸之中并未拆掉的莲池,如今也堪比乱葬场,里边不知道故去了多少亡魂,这还能称得上是自己爱妻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他早已经扭曲了,或许连当初的那个宋莲都已经认不出了,故作深情,江雪燃心中自然生不出一点怜悯。

    “先把她们两个人给放了。”

    江雪燃站出来,与沈问澜并肩而立,慕容南也知道这个要求是最基本的,必然没得商量,于是朝着影卫使了个眼色,把人给放了

    夏袭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死里逃生,回到江雪燃生病的时候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明明前一天,在城主府中还是一派和谐,今日便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光景。

    “采荷,你没事吧?”

    江则疏打量着江采荷。

    她似乎生得格外恬静一些,平时不怎么跟他走动,也不如江雪燃那般与剧情的主线息息相关,若说是感情,确实是没有的。

    不过毕竟也是原身的妹妹,不可能弃之不顾。

    “我没事,多谢大哥关心。”江采荷轻咬了一下薄唇,水光涟涟的双眸瞧上去十分可怜,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在逞强,虽然此刻确实受了生死威胁,但也仍没有忘记任务——

    她看向沈问澜,“多亏了问澜哥,若不是因为提前拿到了瓷瓶,只怕这一次我是要性命不保了。”

    江雪燃心中生出了一丝微妙的烦躁,但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弄清楚这情绪的来源,于是也只能强行压下。

    “没事了就好。”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和她寒暄,慕容南面色有些阴沉,“就算是今日,你们把我给抓走了又如何?那些粮草我是绝对不会归还的,你们想都不用想。”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

    “就算是你们拿到了那些书信又能怎么样呢?最终还是要被治一个,看管不利的罪名。”

    江雪燃闻言,心中一紧,实际上也知道,他说的并不错。

    本来南下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江则疏仗着自己有系统,以为知晓了一切,所以才接下来这一重担,又什么时候能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呢?

    谁都知道陇南现在的灾情岌岌可危,失去了那些粮草,也就意味着城中有无数的百姓会因此而丧命,即便是有这些书信证明,是有人在其中故意作祟,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相信你也看不到那一天。”

    谋逆的罪名扣在了脑袋上,一切自然不必多说,被带到了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慕容南还能不能活到第二天晚上都不一定。

    江则疏面色冰冷,看似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一时间还真的就把慕容南给唬住了,担心他还有其他的后路,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把那些粮草藏得十分隐蔽,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给找到,而现在陇南附近,也绝没有其他的粮草可以征用过来,给江则疏及时应急。

    若不是因为江雪燃能够看到头顶的金字,只怕也会相信江则疏会有办法,看他言之凿凿,心里面却已经慌成了一团,江雪燃自然也不会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她若是攻略者就好了,说不定这时候还能管上点用,可是这粮草要从什么地方凑?

    陇南那么多的百姓,难道当真,要成为这么一场权力倾轧之中的牺牲品吗?

    “还不把慕容南拿下!”

    官兵闻言如梦初醒,将慕容南押着,送出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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