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堂一片热闹。
邬映月和周围的人交换完印记,抬起眸,才瞧见靠在门口,双手环胸,正打量着自己的女子。
“桑师姐,你怎么在这?”
邬映月和旁边的大妈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过身,朝桑晚走去。
膳堂光线明亮,邬映月一袭简便的水色弟子服,淡淡的流光在鲛纱裙摆浮动,桑晚看着上面若隐若现的法阵纹样,讶异地张大了嘴。
“在山脚下看见你,我就过来了。”
桑晚拉住邬映月,细细打量一番。
才一夜不见,邬映月已经从昨天穷酸貌美小女孩,摇身变成了一副她高攀不上的样子。
“我的个乖乖。”
桑晚先是摸了下她的衣服,指尖微微触碰,就感觉到薄纱之下的暗流涌动。
这上面,不止她看到的一个法阵。
还有几个繁复的法阵,连她这个阵修都没瞧过。
桑晚用脚想,都能猜到这是却檀仙尊的手笔。
她目光下移,看着少女手腕上多出来的镯子,瞳孔再次放大。
“你……你手上的这个镯子,是半神器?”
双星伴月镯,从入门那天,给她们上课的掌教长老就十分自豪地介绍过,苍衍宗现有的五件半神器。
一为昆仑镜,二为伏羲轮,三为苍生册,四为神机弓,五为双星伴月镯。
这双星伴月镯,取凤凰血木的木髓作镯身,上面的双星伴月,看似是晶石,实为上古神龙的护心鳞。
当时大家吵着要看半神器的留影石之像,结果前面四样都有,独独最后这个镯子,只有一段文字简述,和寥寥几笔的丹青勾勒。
桑晚的目光太过震惊,邬映月站在那,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是……这是我们峰的弟子礼。”
桑晚酸了。
“映月,你们师尊还收弟子吗?”
邬映月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
“对了,师姐,你要用早膳吗?”
“昨日你帮了我,我请你。”
桑晚一定,刚刚的幽怨一扫而空。
她喜上眉梢,道:“吃!”
“我要吃牛肉面,大碗的!”
她这个月的灵石补助还没发下来,囊中羞涩,吃穿用度都紧巴巴的。
好不容易前天接了单,让她照顾邬映月,谁知道那玄清仙尊只交了定金。
尾款还没付,他们玄云峰就要把邬映月扫地出门了。
当时她还非常担忧,现在一看,玄云峰扫得好啊。
依她看啊,小师妹的新师门,比那玄云峰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桑晚眼巴巴地跟着邬映月去点单,看她熟练的要了碗二细免青微辣多牛肉的面条时,脸上浮出一丝疑惑。
小师妹怎么知道她的口味?
桑晚欲言又止。
邬映月察觉到她的目光,从容道:“昨日我看见你吃面,所以记下了。”
真的吗?
桑晚有些想不起来。
她站在原地纠结,邬映月已经转身,去隔壁给她买了两笼鲜虾水晶饺。
“师姐吃这个吗?我看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透明的饺子皮里,剥了壳的虾仁泛着诱人的桔红色。
只是看一眼,桑晚仿佛就尝到了那股子让人魂牵梦绕的鲜甜。
桑晚直勾勾地看着,然后点点头:“要。”
“这些够吗?”
邬映月开始打量今天还没吃到的窗口。
桑晚赶紧拦住她:“够了够了。”
她从寅时训练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
眼看着桑晚的目光都迷离了,邬映月勾唇一笑,将早膳端过去。
牛肉面也已经煮好,褐色浓香的汤汁挂着一丢丢红油,牛肉片纹理漂亮,香气四溢。
邬映月给她递筷子:“诺,师姐请用。”
桑晚接过筷子,挑起面条,大嗦一口。
幸福的泪水一下盈满眼眶。
感谢玄云峰的馈赠,让她认识到了小师妹。
能吃到热乎乎的汤面,真的太幸福啦=3=~
桑晚囫囵吃了几口,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妹,今天紫剑山有秘境选拔赛,你要去看看吗?”
“秘境选拔赛?”邬映月有些陌生。
桑晚喝了口热汤,抬头道:“嗯,下个月咱们宗旁边的鹤山秘境就会开启,最近五天,就是选拔报名的日子。”
“消息应该还没传到你们这一届,但据我所知,凡是内门弟子,不论修为高低,都可以去参加。”
“每个峰差不多有十到三十个名额,你们峰就不用说了,整个宗门就你一个弟子,压根没人和你抢。”
“不过,报名归报名,只有前一百二十名弟子,才有资格进入。”
邬映月闻言陷入深思。
鹤山秘境,前世她好像听过。
只是那时刚入宗门,谢寻舟笑她修为太低,给她布置了许多修炼任务,明里暗里不让她参加。
邬映月被打击得眼泪汪汪,咬牙较劲,不吃饭不睡觉,对着师兄布置的任务练了三天三夜,最后力竭晕倒,被送到宗内医馆,治了七日。
玄清剑尊得知消息,把谢寻舟口头上训了一顿,翌日清晨,就让他去参加了秘境试炼。
“秘境还是很好玩的,能试炼,能寻宝,运气好的话,还能悟得机缘。”
桑晚对着失神的少女循循善诱,见她不说话,又抛出了橄榄枝:“要是咱们碰巧都进了前一百二十,还可以组个队,一起去。”
“映月,怎么样,去不去?”
带着些许诱哄的女声入耳,邬映月抬眸,刚想说再考虑考虑。
识海中就传来一道女声:“去吧。”
“我下月要为你拓灵脉,正好还差一味禄弥草。”
“那味药,刚好在鹤山秘境。”
平和沉稳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她顿了顿,发出一声轻笑:“正好,你也出去玩一玩。”
识海之水动荡,足见邬映月的动摇。
“可是师尊,那需要前一百二十名……”
却檀反问:“你做不到吗?”
做不到吗?
也没有。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提前认输的人。
只是她炼气四层……
“要是做不到,我就收回吧。”
“看来我误会了,你也没有很想去。”
却檀语气惋惜,像是有些伤心。
“我去。”
“我做得到。”
邬映月笃定道。
“那好,为师等你的好消息。”
却檀笑了笑,退出少女的识海。
膳堂,桑晚见少女呆滞的目光,没忍住伸出手,在她明眸前晃了晃。
“说话呀,师妹。”
邬映月回过神,点点头:“我去。”
桑晚眼前一亮,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停下脚步的女子打断。
“桑晚,你是不是大清早的还没睡醒啊?”
女子掩唇,咯咯笑出声。
她轻蔑又倨傲地扫了一眼邬映月,艳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
“就她?一个炼气四层,爬也爬不进前一百二十吧?”
女子顿了顿,笑容更添鄙夷。
“一个虚有其表的赝品,连清芜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敢在这妄想。”
“小妹妹,可别说师姐没劝过你。”
她凑到邬映月面前,挑衅地抬了抬眉:“像你这种一摔就碎的花瓶,还是安心待在室内,被娇藏一辈子比较好。”
桑晚被女子的话语激怒,她气冲冲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伸手就要去揪女子的头发。
可还没碰到她的发丝,一柄寒光凛冽、杀气十足的冷银长剑,朝着桑晚的手腕直直逼来。
邬映月眸光一冷,抓起旁边的小瓷碟,丢出去一挡——
“当啷”一声脆响,那柄长剑,被击退了一寸。
握着剑柄的少年眉心紧锁,俊美的面容顷刻变得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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