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江逾白皱眉。

    萧怀迹垂首,喃喃道:“映月从小就不是一个记仇的孩子。”

    “她就算失望,也绝对不会伤害我。”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那天的事,她绝对不会在擂台上伤我至此。”

    脖子上的血痂还没掉落,萧怀迹情不自禁地覆上颈间的细长伤痕,眼中的黯然越来越盛。

    “师尊,你真的不觉得,映月也像重生了吗?”

    “不然,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江逾白看着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声一哼:“你是说,她绝对不会与你如此疏远吗?”

    “可是怀迹,你莫要忘了。”

    “是你主动抛弃的她。”

    “这一切都很合理,不论是她的疏远,还是她的反击,都足够证明。”

    “她很讨厌你。”

    江逾白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

    想到昔日的弟子和自己视自己如仇人,他心如刀绞。

    他明明可以选择告诉萧怀迹事实,可他偏偏不想。

    他想看他亲自去问,看他亲自去体会,看他亲自听到少女的拒绝。

    必须要让他们一样难受。

    江逾白心中才好过。

    就像刚刚。

    暗无天日的密林中,少女扬剑挡开寻舟的手,厌恶又淡漠地让他别在靠近。

    那种画面,要让他心中畅快百倍。

    江逾白隐去脑海中的想法,他抬眸看着满眼迷惘的少年,心底掠过几分警惕:“不过,被她讨厌,不是你最期待的事吗?”

    萧怀迹欲言又止:“我”

    他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的别开眼:“我只是不太适应。”

    “你是觉得,前世入峰时,她最依赖你,对吗?”

    江逾白道破他的心思。

    萧怀迹脸色一青,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江逾白失笑:“没有就好。”

    “别忘了,你醒来那日可是说过,只要能保护清芜,你做什么都愿意。”

    江逾白的话如一柄利箭,轻易刺痛了他的心。

    他胸口涌起一阵胀痛,险些有些站不稳。

    “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似乎想要离开。

    可打开门前,他没忍住回过头,看向清风霁月、高不可攀的清冷男人,哑声道:“师尊,我可以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

    江逾白挑眉,示意他开口。

    “前世,您为何会收我为徒?”

    “我记得,当时您说只会带一个人走”

    江逾白神色微沉。

    他垂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忽然笑出声:“当然是因为她求了我很久。”

    “我去邬涧巷那夜,一心只想带回她。”

    “可她拿着青莲玉佩,哭着求了我很久。”

    “她说她有位一起长大的兄长,天赋出众,热爱剑道。”

    “她说你在家中过得不快乐,若是不带走你,你肯定会被埋没。”

    “那夜我拒绝了她很多次。”

    “最后快天亮的时候,她哭着把青莲玉佩塞给我说”

    旧时记忆上涌。

    江逾白好似又回到了那间小屋,少女哭得双眼通红,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她决绝地掰开他的手,眼中虽有不舍,却还是坚定地道:“你带他走吧。”

    “我天赋太差了,去了也是白练。”

    “但是他不行。”

    “如果他不走,就要被耽误一辈子了。”

    江逾白闭上眼。

    酒意上头,他似乎也回到那夜。

    “阿迹,你知道吗?从始至终,她都是想要带你走。”

    “她宁愿留下自己,也不愿放弃你。”

    明月高悬。

    半敞的窗子漏进几缕月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

    萧怀迹听着男人自嘲的低喃,怔然瞪大眼,浑身如同卸了力般,颓然地滑倒在地。

    鹤山秘境。

    两个时辰截止前,邬映月甩开了那几人,成功来到桑晚两人占领的容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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