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困的那几个月,我在附近的水潭学的。”

    邵清芜眼神飘忽不定。

    少年敛眸,心忽然抽痛一下。

    前世记忆浮现在眼前。

    谢寻舟记起那次阿芜和映月同时落水,他担心阿芜呛水后会旧伤复发,便先救了她。

    等他将阿芜送上岸边,再回到水底救映月时,她已经昏迷了。

    那次溺水,小师妹被水伤及肺腑,卧床许久。

    等她彻底康复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映月为那场比试准备了很久,结果就这样错过了。”

    “还挺可惜的。”

    有日夜里,醉酒的萧怀迹坐在他身边,无意提起此事。

    谢寻舟一怔:“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参加?”

    萧怀迹握住酒杯的手顿了顿:“你不知道吗?”

    “她生辰那日,在膳堂吃长寿面,我路过的时候,刚好听到她一个人对着碗在许愿。”

    “当时师姐晕倒了,我因为太着急,就没来得及祝贺她。”

    提到此事,萧怀迹也有些心虚:“这么一耽搁,也就忘了给她庆生。”

    “不过第二日我就去带着礼物去问了,她不愿意收,最后只要了我一颗补灵丹。”

    “只是她那种实力也没有参加比试的必要吧,都快十八岁的人了,还没能筑基,要是被人知道是玄云峰的弟子,那也太丢脸了。”

    少年晕乎乎地在旁边碎碎念。

    谢寻舟听完,心底破天荒地燃起几分愧疚。

    如果不是他先救了阿芜,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二师兄,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啊?”

    萧怀迹抱着酒杯一饮而尽,看向他的目光布满揶揄。

    “你不会在后悔吧?”

    “没关系的,映月自小不记仇,她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再说了,师姐身子向来虚弱,你也不想看到她缠绵病榻对吧?”

    “而且,这次师姐参加宗门大比,表现很精彩,很给咱们宗门争光,我们高兴才是——”

    萧怀迹自顾自地说着。

    谢寻舟的心绪被这么一搅合,那点愧疚荡然无存:“嗯。”

    “你说的对。”

    “阿芜和她,当然是阿芜重要一些。”

    谢寻舟垂眸饮尽杯中酒。

    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舌尖,他轻轻咽下最后一滴酒液,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铮然响声。

    “哐当!”

    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

    他回眸,是一柄泛着冷银光芒的长剑。

    那把长剑样式普通,分明是剑修院统一发放的初等灵剑。

    谢寻舟看着被磨平花纹的剑柄,心口一紧,旋即悠悠回眸,撞进一汪古潭般深幽的墨眸。

    她听见了。

    连同那句,阿芜比她重要。

    胸口处传来阵阵绞痛。

    谢寻舟理智回笼,眸光晦暗了几分:“原来如此。”

    原来那么早,她就学会了吗?

    那就意味着,前世落水时,阿芜是可以自救了的。

    那她为何要喊出那句师兄救我?

    前世是,现在也是。

    “怎怎么了?”邵清芜的笑容有些难堪。

    “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寻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没有。”

    “是觉得阿芜厉害。”

    他声音滞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现在质问,对谁都不好。

    他没有脸面,也没有立场。

    只是,想起那夜少女失落的眸光,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接下来可能都没法御剑了,我带着你游过去吧。”

    少年关切的声音落入耳中。

    邵清芜脸上终于露了点真切的笑意。

    “好啊。”

    “只是师兄,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不过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厉害吗?

    为什么刚刚,她好像从他眼底读出了几分苛责?

    应当是错觉吧。

    师兄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邵清芜语态天真。

    谢寻舟垂眼,长睫遮去眸底的黯然。

    已经伤害一个人了。

    不能再伤害第二个了。

    就算心再游离,也要尽力扭转回来。

    只是

    他真的做得到吗?

    醉心湖边。

    邬映月悠闲地踏上岸。

    苍梧厌跟在后面,眼巴巴地给她烘干上岸时不慎沾湿的裙角。

    像幼时村口那只忙碌的大黄。

    邬映月一扭头就看到他蹲在地上,她眉心皱起,古怪道:“你在干嘛?”

    苍梧厌淡定起身:“裙角湿了。”

    邬映月:“?”

    “那是我的裙角,为什么要你动手?”

    苍梧厌扬起下巴:“我不动手谁动手?”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他理直气壮地说完,眉心骤然一压:“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让那小子过来吧?”

    他气呼呼地环着手:“我跟你说,想都不要想!”

    “这种事,小五小六小七小八都可以帮你做。”

    “但是,别人绝对碰都不能碰!”

    苍梧厌语气严肃,宛若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邬映月嘀咕着扭过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明明可以自己——”

    苍梧厌的嘴说瘪就瘪。

    他眼泪汪汪地咬着帕子:“师妹连这点小事都不让我们做了吗?”

    “被赶出宗门不能和师妹一起修炼已经很伤心了。”

    “师妹还要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让师兄难过吗”

    邬映月怒了:“喂,你适可而止一点!”

    苍梧厌依旧咬着帕子。

    邬映月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不是,这种小手帕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啊?

    还真是

    邬映月咬着牙,不好发作。

    “算了,你爱怎么干怎么干吧。”

    苍梧厌立马丢开手帕,一把抱住师妹,脸颊贴着她的脸蹭了蹭。

    “我就知道,师妹最好啦!!”

    邬映月忍无可忍,抬手给他下巴来了重重一拳。

    “喂,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男女有别啊!”

    苍梧厌捂着痛处,无比委屈:“师兄妹不能抱抱吗?”

    “明明别人家的都可以。”

    果然,水上的画面还是让他看到了!

    她就知道,不能让他和谢寻舟他们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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