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气息,漫天而来。

    薛楚跟在邬映月身后,还没从刚刚的惊诧中缓过神来。

    半刻钟前,祠堂内。

    薛楚看见无数血手朝少女攻去一遍又一遍。

    可还摸到她衣角,就被她身边排列成圈的星点打散。

    和先前一样。

    血手打散,重聚,再打散,再重聚。

    如此周而复始。

    在短短的时间内,重复了不下三百次。

    薛楚生怕映月受伤,急得想去帮忙。

    却不料血泊中的少女察觉到她的意图,睁开眼,朝她粲然一笑。

    “师姐,放心。”

    “我没有事的。”

    她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事。

    然后坐在那,仰头冷眼看着那血色旋涡。

    第三百九十三次。

    地上的血手被打散,终于失去了重聚的力气。

    而身后的旋涡,也在一点一点地缩小。

    “这就完了?”

    幽暗祠堂中,灯火明明灭灭。

    少女抬眼,看着慢慢睁开眼的佛像,猛地起身,左手握成拳,朝着佛首用力砸去!

    青绿色的半透明盾牌触到血色气息,竟然没被溶解半分。

    不仅如此,那血色的旋涡还被盾牌尽数吸收。

    不一会,原本和佛像一般大的旋涡就被盾牌吞噬地只剩半个拳头大。

    佛像这次又流泪了。

    可不再是血泪,而是滚了香灰的清泪。

    “哭,哭有用吗?”

    少女想到那道让她当祭品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起左手,对着佛像的两个脑袋一边来了一拳。

    不一会儿,佛像就被砸得粉碎,滚落在脚边。

    与此同时,少女手中的盾牌把最后一点漩涡吃得干干净净。

    旋涡消失,佛像粉碎。

    地上的血泪像是被少女的举动吓到,迅速凝结一起,卷上碎佛像底下的肉块,冲出祠堂!

    天空一阵巨响,祠堂的顶被掀得七零八落。

    少女刚想御剑,身侧的青年猛地伸手,将她背到身后,带她冲出碎石之间。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邬映月趴在青年背上,手中的剑发出渴望的嗡鸣。

    “师兄,左边。”

    “好。”

    祝鹤来轻松一跃,蹿到半空,追上红光中的那点血色。

    邬映月没想到师兄比剑还快,她惊愕地垂下眸,看着男子发间冒出来的毛绒大耳朵,瞳孔骤缩。

    “师兄,你你你——”

    祝鹤来平静道:“这样会快一点。”

    “师妹,坐稳了。”

    “喔”

    邬映月点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血色肉块,手腕一转,将炽翎剑放大数倍,朝着那点血色猛地掷去。

    伴随着呲的一道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汽化。

    邬映月看见赤红长剑周身腾出一层血雾,下一瞬,红光消失,一块带着点金光的污浊石头从上空掉落。

    邬映月下意识伸手,底下的人会心一跃,带着少女接到沾着血污的黄灰色石头。

    “好脏啊。”

    邬映月嫌弃地看着手中有点眼熟的石头。

    这石头上面还带着点脏东西的碎肉,看起来很恶心。

    邬映月想捏个清洁术给它洗干净,又怕会毁掉上面的气息,最后只能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把右手伸得老远。

    “师兄,这是血祟之灵吗?”

    祝鹤来道:“只是一部分。”

    “这么厉害还只是一部分?”

    邬映月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强。

    “血祟之灵的器官可以分化。”

    “每个器官独立之后,只要饮够了新鲜血肉和灵魂,便能重新塑造新的肉体。”

    祝鹤来点点头:“没猜错的话,刚刚是血祟灵的眼睛在作祟。”

    邬映月恍然大悟:“那它的器官是自己独立的吗?”

    祝鹤来摇头:“祠堂外有打斗的痕迹。”

    “结合那树妖的说法,应该是师兄来过这里。”

    碧穹峰一众弟子中,除了全系修士二师兄外,就属五师兄殷离的剑法最厉害。

    但,碰上这么个脏东西,殷离也没办法独自解决它。

    魔力来自混元,邪气从混元中滋生。

    魔力只能吞噬邪气,甚至还有可能被邪气影响。

    所以,最后还是需要灵力修炼者来清扫干净。

    “师兄一个人能给它分尸,却没办法彻底除掉他。”

    邬映月遗憾地摇摇头,表示叹惋。

    祝鹤来勾了勾唇,又似是想起什么,眼底闪过几分黯然。

    “抱歉,刚刚没能帮到你。”

    邬映月一愣,随即弯了弯眼眸:“没事啊,我不是自己能解决吗?”

    “师兄,我总要历练的。”

    “而且,刚刚在祠堂的时候,我好像和双星伴月镯建立链接了。”

    祝鹤来:“建立链接?”

    邬映月用力点了点头。

    “我感受到了它给我传递的心意。”

    “它说,它不想只做一个用来储物的东西。”

    “它说,它是半神之器,我之前那样,实在暴殄天物。”

    “它最后还说,我终于会用它了。”

    “好像很感慨的样子。”

    其实也不算说。

    她的识海里没有声音,却能感受到它的意念。

    它在为自己鸣不平。

    作为半神器,一直被她用来装东西,很丢脸。

    甚至,她曾经都没在意过。

    连那次受伤,她都没想起镯子还能护身用。

    邬映月想到自己被个镯子抱怨了,莫名就觉得好笑。

    她和祝鹤来絮絮叨叨地说完,快要落地时,又想起了什么,迅速捂住他的狐狸耳朵。

    “师兄,你的狐狸耳朵快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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