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厌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但眼下,似乎并不是探究的好时候。
“我的事?”
少女疑惑开口,眼底升起些许担忧。
苍梧厌沉吟一会,摇摇头:“兴许是幻象影响的吧。”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苍梧厌主动挑开话题。
“我明明记得,你是和同门道友一起过来的,怎么我过来的时候,你身边除了个断肢的小鬼,就没有其他人了?”
断肢的小鬼?
邬映月这才想起刚刚那个吓唬自己的小东西,她侧过头,环视一圈,发现找不到那小鬼的身影,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惑。
苍梧厌似乎看懂了她的神情:“那小鬼被我收了。”
“他从鬼界的牢域中逃出,若是再不收,估计就要魂飞魄散了。”
邬映月睁大眼,眸底中掠过几分惊讶:“魂飞魄散?”
“那他为何还要进溯光幻境?”
苍梧厌道:“因为在鬼界的牢域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说法。”
“溯光幻境的溯光镜,能带鬼魂回到理想中的过去。”
“他们对溯光幻境抱有美好幻想,却完全忽略了溯光幻境的弊端。”
“沉溺在溯光幻境里,最后不是魂飞魄散,就是魂魄被困。”
邬映月来的路上听了不少这样的传闻,但走到此处,她还是没弄懂,溯光镜为何会困住人的灵魂。
“溯光镜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器。”
“神器被困下界,无法回归到从前的地方,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会有怨气。”
苍梧厌不厌其烦地解释完,又垂下眼眸,对上少女的视线。
“你一个人过来,莫不是在赴我们信笺上的约定?”
苍梧厌挑了下眉,吊儿郎当地笑出声。
邬映月翻了个白眼:“你不要误会。”
“我好像从进传送阵的时候,就和其他人分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明明看见身边都有人,可后面忽然起了一场雾,等我再找的时候,人全部不见了。”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你刚刚收的那只小鬼。”
“对了,那只小鬼看起来好像有点状态不好,你把它送回去之前,能给它修补一下魂体吗?”
说到这个,邬映月心底不禁浮起几分愧疚。
“我当时被他吓到了,一时情急,就动用了金光咒,然后他就散架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苍梧厌弯了眉眼,“这小鬼死的时候就是如此。”
“所以变成鬼魂了,躯体也很容易散架。”
邬映月:“啊?”
苍梧厌道:“那孩子死在人间的战场。”
“听起来是很惨,但不用担心太多,鬼魂是没有痛感的,他最多只会被你吓哭。”
邬映月:“”
这是什么地狱级安慰。
邬映月叹息一声,不再纠结,而是转过头,观察周身的环境。
他们现在似乎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周围是冷白色的半透明光墙,邬映月能看见外面有淡淡的黑影飘来荡去。
它们歪歪扭扭地拐了一路,最后分别走进那些分隔好的小光墙中。
踏进光墙后,邬映月看到一道淡黑色的光芒闪过,紧接着,那些半透明的光墙外便蒙上一层结界。
那些黑影消失在结界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
邬映月的手指抵住墙,指向那些黑影消失的地方。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青年,清透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好奇。
苍梧厌顺着少女指的方向看去,沉声道:“那是溯光镜为来访者制造的专属幻境。”
“而外面的结界,则是保护他们不被侵扰的。”
“准确的说,那是溯光镜为了留住魂魄的手段。”
留住魂魄的手段
这溯光镜,这么需要人陪吗?
邬映月在心中嘀咕一声,没忍住道:“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我们还能出去吗?”
苍梧厌靠在墙边,目光望向透明光墙外的无数个小隔间,缓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邬映月一愣:“等?”
苍梧厌点点头:“刚才的梦,相当于是溯光镜为我们编织的第一重幻象。”
“破解之后,溯光镜会在一定时间内,将我们传送到下一重幻象。”
“下一重幻象里的人,应该不只有我们。”
“所以我们要等,等它筛选出和我们有交集的人或灵魂,再将我们放一起,重新匹配。”
邬映月:“那所有进入幻境的人,都会踏进幻象吗?”
苍梧厌轻轻地摇摇头:“不一定。”
“有些人,不会被溯光镜选中。”
邬映月一怔。
她还以为,这溯光镜会来者不拒。
邬映月抿唇沉思。
苍梧厌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也觉得很奇怪吧。”
“这个神器,竟然还会按自己的喜好办事。”
他勾起唇,有些散漫地把玩起腰间的环佩。
邬映月不解:“那什么样的人,会被它选中?”
苍梧厌想也没想:“当然是灵魂强大的人。”
“溯光镜渴望陪伴,就算要锁住别人的魂魄,也希望选个强者。”
“强者的魂魄,不容易被它吞噬,还能陪它很久。”
苍梧厌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东西,玩到一半,他忽然顿住,银灰色的眼眸微抬,看向一脸茫然的少女。
“上次在东南,你是不是被那里的凶祟之灵盯上过?”
青年冷不丁地问出声,昳丽的面容上满是严肃。
邬映月“诶”了一声,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苍梧厌心下一沉,有些不太放心。
他拽起少女的手,不由分说地运起魂力,在她腕处打了一枚小小的番莲纹印记。
墨色的番莲纹落在凤羽印记旁边,邬映月摩挲着微烫的手腕,道:“这是什么?”
苍梧厌道:“魂印啊。”
邬映月眨眨眼:“和上次那个一样吗?”
苍梧厌挑了下眉:“当然不一样。”
“那一次的魂契里,我是你的伴生灵,你是我的主人,你可以单方面决定我的生死。”
邬映月瞳孔微震。
什么叫她是他的主人
好奇怪的说法。
而且,他好像从未说过,她可以决定他的生死这种话。
“那这一次呢?”
苍梧厌垂首,修长的指尖挑起宽大的袖口。
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他的皮肤很薄,薄得能看到皮肤底下的青紫血管。
邬映月看见苍梧厌扯着袖子的指尖上移一分,下一瞬,她看到了青年的腕骨上,俨然浮现了一朵小小的柚子花。
“这次是共生魂印。”
“你遇到危险,我便能出现在你身边。”
“你若是死了,我也不能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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