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闻人家,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吗?”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初不是说,那只是个意外吗?”

    “没记错的话,当时天气干燥,闻人家背靠金曲山,半夜突发山火,闻人家被火灾波及,全家除了躲在地下室的幼女,无一生还吗?”

    “闻人家当时多风光啊,当年他家凭借几味秘丹闻名青川,到后面一场火灾,什么都没了。”

    “所以,那场火灾是借口,闻人家灭门的真相,是药王谷从中作祟?”

    “怪不得后来药王谷凭借一味新研发出来的丹药一飞冲天,原来根源在这吗?药王谷的兴起,其实是踩在闻人家上百人的血肉上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药王谷从开辟到现在,一共兴起了两次,第一次,是方群谷主在任的时候,那时东南的苍衍宗来了位大能,其剑法超群,又精通药理,且为人热忱心善,见方谷主迷茫,便伸出援手,帮了他一把。”

    “那年药王谷哪有现在这样气派,两三间破草屋,便是药王谷的全部。”

    “那位大能觉得这里太过凄寒,大手一挥,赠了无数天材地宝。”

    “药王谷这才有钱发展。”

    “这我当真不知,后来呢,后来呢?”

    几个年轻人好奇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老者,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老者挑眉:“后来啊,那位大能在药王谷突破境界,即将飞升,当时天降九十九道雷劫,只要他扛过,便能飞升成仙,谁承想,那大能扛到第九十八道雷劫时,忽然毒发,被雷劫活活劈死了。”

    “一代天骄就此陨落,其血肉修为化作灵气降于北境,留下的尸骨,被方群的弟子闻人京小心收敛,送回了苍衍。”

    “苍衍有位厉害的仙尊,若是其仙骨齐全,便能将其复活,闻人京得知此事,小心拼凑了几日,才发现大能的剑骨断裂了一截。”

    “这一截不知落入何处,怎么找也找不着,闻人京觅遍北境,无功而返,仙尊哀叹至极,只能取下剑骨,交由闻人京保管,并嘱托他多年后找到剑骨的另一半,拼凑好再还回去。”

    “后来,闻人京身死,这东西便传到了上一任家主闻人明手中,但好景不长,闻人家惨遭灭门,自此,大能的剑骨便没了消息。”

    底下的老者侃侃而谈,身侧,一群人听完,不免一阵唏嘘。

    “闻人家也太惨了。”

    “不止闻人家,那大能难道就不惨了吗?本来可以飞升成仙,结果——”

    “说来说去,我怎么都不知道那大能的名字,难不成是我们出生太晚了?”

    “你们当然不知道,自那人陨落到现在,少说有两三百年,那时啊,可真是一个瑰丽的时代,不少能人异士崛起飞升,只要付出努力,便能收获诸多成果。”

    “就连老夫,一开始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若不是那位大能当初给我一颗洗髓丹,我怎会脱胎换骨,步入修真界,成为一位化神修士?

    只是自苍衍那位仙尊的第三位弟子飞升后,我们青川的灵气便愈发稀薄。”

    “扯远了,扯远了,今日的重心本不在此,让我们听听邵谷主是如何说的。”

    老者一句话,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殿前,云崖婧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谷主印,涂了蔻丹的手嵌进掌心的肉里,周围的肌肤血色褪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青黑。

    邵澄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蹙了蹙眉,下意识看向邵清芜。

    显然,姐姐的脸色现在也并不好看。

    邵澄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今日之事,他其实预想过无数遍。

    但他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这场闹剧,终是不能善终了。

    此刻的邵清芜并不知道邵澄的想法。

    她死死地盯着那块敲了一角的谷主印,太阳穴猛地一跳。

    一股尖锐酸胀的疼痛感袭来,邵清芜心尖一颤,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年,东南正值深秋,我为了让闻人家放下戒备,便将生病的养女丢到了闻人家门口。闻人夫妇心善,她们听见婴儿的啼哭,便心急地解了结界,打开了闻人家的大门。”

    “我带着一众死士借机闯入,杀了他们夫妇,夺了闻人家的祖传丹方,然后便血洗了闻人家,为了毁尸灭迹,我借了红莲火种,用一把火将闻人家和金曲山烧得干干净净。”

    “十几年前,让药王谷闻名青川的丹药,其实出自闻人家。闻人家的丹方有奇锁,一般人无法打开,当年为了强行窥得药方,我不惜动用了云崖家保留的邪术——”

    邪术二字一出,云崖夫人彻底变了脸色。

    “邵赟,你疯了吗?”

    她尖叫一声,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按住那枚破损的谷主印。

    “你死就死,非要拉我云崖家下水作甚,当年为了帮你,我们云崖家差点——”

    云崖婧双眸通红,神态近乎癫狂。

    在场的宾客瞧见此状,纷纷吓得后退了半步。

    眼看着云崖婧就要主动揭露,邵澄终是不忍,用一记手刃将她劈晕。

    闭眼前,云崖婧满眼不可置信,她看着亲生儿子无奈叹息一声,然后将她拥入怀里。

    “母亲,这件事,与你无关。”

    “安心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好了。”

    伴随着少年的低喃,云崖婧彻底失去意识。

    那道蓝影似乎有所察觉,他啜泣一声,悔恨道:“那邪术极其耗人心力,我一夜衰老了几十岁,为了给自己续命,我囚禁了上千名少女,用她们的心头血,换取了我的容颜、精力,和寿命。”

    “其实,其实我研究出前半本丹方时,我就已经不再用邪法了。”

    “我年纪不小了,也想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安心地享受财富、权力、美色给我带来的快乐。”

    “可就在喜宴开始前,闻人家的后代也来了这里。”

    “于是,我策划了一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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