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和娄玉兰分别坐在了两张长桌前,每张桌子和之前一样,皆是摆放了同样的物品。
而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每人面前皆摆放了三本账本,一共六本。
当自己面前的三本账本看完时,王嬷嬷会将对方桌子上的账本拿来调换。
说白了,难度加大,每个人要核对六本账目。
沈清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二姐姐,你…你要尽力呀~!”
她本想说些旁的,可看着这阵仗,又实在不觉得沈舒意能赢。
沈美茹坐在她身侧,紧张道:“你说二姐姐真的能赢么?”
没人回答她。
很快,王嬷嬷重新点了柱香,随着沈老夫人沉声开口,两人一同开始。
一时间,正堂内鸦雀无声,再度变成之前的纸张翻动和珠子拨动声。
娄玉兰满眼笃定,志在必得。
她一定会赢的!
娄家家底太薄,不管母亲怎么努力,她的吃穿用度也远比不上这尚书府的小姐。
沈舒意自不必多说,可她竟连沈清欢和沈美茹也比不上。
偶尔就算母亲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也要避着些老太太,免得老太太挑刺说母亲处事不公。
如今沈家拿出来的这些东西,皆是价值不菲,她若能赢回去,旁人再说不出任何。
娄玉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根本不信沈舒意能比得过她。
另一边,相比于娄玉兰的动静,沈舒意则显得安静许多。
她没碰算盘,几乎只是在翻看账目,一页接着一页,声势远不如娄玉兰浩大,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因为节省了拨算盘的时间,她翻看账目的速度远比娄玉兰更快。
堂内的气氛颇有些严肃,每个人都在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沈舒意手中的第一本账本快要翻看至末尾,娄玉兰手中的账本才堪堪过半。
秦雪蓉下意识咬紧了牙关,脸颊也随之轻轻动了动。
这沈舒意翻看的速度太快了些,倒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算得清账目……
虽然越来越不安,可秦雪蓉还是不信沈舒意一个没了亲娘备受排挤的野种,会有这种本事。
秦桂琼端起茶盏,亦是有些紧张。
虽说她对自家的女儿是一万分的信任,可不得不说,单从最近这些事来看,这沈舒意着实有些邪性。
若是兰姐儿输了,那可不仅仅是十匹流光锦,还有兰姐儿的脸面和名声啊!
沈景川和沈老夫人微蹙着眉心,虽眼见着沈舒意已经换了一本账册,却并未真的就放松下来。
毕竟翻得快证明不了什么,最重要还是要算的准。
而事实上,沈舒意确实并非在乱翻,而是在心中默算。
前世她刚嫁给萧廷善时,确实不太懂掌家,才一接手,难免被旁人拿来和娄玉兰做对比,为此背地里没少遭人轻视。
她向来要强,知道自己的不足后,便埋头苦练,甚至专门请了师父。
再加上婆母不和,对她多加刁难,故而她一直力求做到最好。
再到后来,萧廷善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他又野心勃勃,他所涉及的朝堂之事越来越多,远到带兵打仗、近到银两赈灾。
凡此种种,她皆是跟在萧廷善身边替他操持。
时间一久,算的账目越来越大,大到士兵饷银抚恤的发放,粮草物资的测算,小到赈灾时一斗米、一箪食的安排。
固然这些都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和谋士负责,可萧廷善本性多疑,再加上为人上峰,必要做到心中有数,因而这些账她总是要查的。
纵然不能拿着算盘日日拨算,也总不能轻易让自己的夫君被人糊弄过去。
一来二去,她便逐渐练出了内算的本事,省时省力,旁人又琢磨不透,实在精妙。
很快,不到两盏茶的时间,沈舒意手中的第三本账本已经翻看至将近末尾。
王嬷嬷下意识看了一眼秦雪蓉,顾不得旁的,只得按规则上前将沈舒意看过的账目同娄玉兰桌上的调换。
而此刻,娄玉兰第二本账本才刚刚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瞥见王嬷嬷的动作,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女,少女神色从容,素白的手指捧着账册说不出的好看。
她神色专注,几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那一瞬,娄玉兰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连带着算盘的珠子也拨错了一个。
不…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看完三本账本!
一定是虚张声势!
若是自己乱了,出了差错,到时便也算不得赢,这样一来,沈舒意纵然也算错,那便无所谓胜负。
越想,娄玉兰越觉得沈舒意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连忙收回心神,将方才拿不准可能出错的位置,重新核算。
时间过的飞快,沈景川靠在椅背上,手里的茶水是喝了一盏又一盏。
固然知道希望不大,可他到底不希望自家被一个小小的校尉之女压上一头。
再加上沈舒意从容又笃定,难免让他心里也怀揣着一丝希望。
秦雪蓉看着这一幕,眸色阴沉。
不,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个贱种赢!
不论她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有这个本事,她都不能赢,只能输!
秦雪蓉拿着帕子掩住唇瓣,轻咳了两声,随即看向一旁的翠竹。
翠竹反应过来,微微颔首,转身退了下去。
不多时,翠竹便端着些茶点回来,先是给一行人陆续添了热茶,又上了点心,而后端着托盘,将茶水和一叠糕点放在了娄玉兰面前的桌案边上。
忙完后,翠竹再度走到沈舒意身侧,将同样的茶水和糕点摆放在沈舒意手边,正打算躬身离开时,翠竹脚下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下子撞在了桌案上。
当即,沈舒意的桌案晃动了几下,连带着那壶刚沏好的热茶也洒出来一片,顺着桌角淌下,险些滴在沈舒意衣裙。
“对不起,对不起二小姐!”翠竹连忙跪在沈舒意身侧认错。
沈舒意抬眸瞥了一眼茶壶,显然,她这壶茶比起娄玉兰那壶可烫上太多,尤其盖子根本不曾盖紧,氤氲的热气四散开,恰好随着风向,飘散至她面前,连带着让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还未做声,沈景川便先恼了,起身怒声道:“还不滚下去!这个时候上什么茶点,谁教的你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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