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沈舒意便回了沈府。
秦雪蓉得了消息后,松了口气,当即派人请了沈静语到瑞雪院。
“语姐儿,是不是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幸好沈舒意今日便回来了,否则再耽搁下去,你父亲怕是会请其他天师了。”
秦雪蓉看向面前的女儿,有些拿不定主意。
何况就算拿得定,现在她出不了府,手边更是没什么心腹可用,全要靠着沈静语拿主意。
自打定下这个计划,她便盼着这一天已久。
没想到临到眼前,沈舒意竟去了清远侯府,可真是让她忧虑的一夜未眠,生怕精心谋划,最后功亏一篑。
沈静语没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语姐儿,怎么不说话?”秦雪蓉问。
沈静语睫毛轻颤,起身走到窗边,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清远侯府的老夫人,病的太巧了些。”
她昨夜派人盯了许久,可惜清远侯府虽然没落,却戒备森严,故而也没能打探到什么府中的消息。
另外,她也派人盯着赵老夫人的病情,这两日,确实有侯府常用郎中进出,她派人找郎中打听过,也证实了赵老夫人的确受凉发热。
只是,她还是觉得太巧了些……
听闻这话,秦雪蓉也不敢贸然开口相劝,毕竟这沈舒意确实厉害得很,吃了几次亏,她也不敢再大意。
“抱琴,派人再去找人试探一番太虚。”
“是。”
太虚被沈舒意敲打以后,自是无敢不从,再加上因为那日见沈静语,未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不凡,心下自然不敢得罪沈舒意。
来人没试探出什么,当下回去复命。
沈静语思量半晌,在秦雪蓉殷切的目光中,温和道:“娘,你不必担心,明日计划照旧。”
闻言,秦雪蓉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下。
静语说没问题,相信那一定就没问题。
她被沈舒意那个贱种戏耍了这么久,也终于轮到她落在自己手里了!
翌日,沈景川下朝归来,身旁多了一名仙气飘飘的道士。
道士头戴玉冠,手执拂尘,身旁有两名道童跟着,手里各自背着个箱子。
“太虚道长,请。”沈景川颇为恭敬,随即,让人将府中众人都请到前院。
不多时,二房一行人、连同吴姨娘、韩姨娘等人陆续赶来。
紧接着,沈静安、沈静麟、沈清欢等子嗣也被请了过来。
随后,沈老夫人在秋莲姑姑的搀扶下,头上戴着抹额,缓缓露面。
秦雪蓉看着院子里的一行人,视线在人群里搜寻起来。
刚要开口,便见沈舒意身着一件浅蓝色的蜀锦长裙缓步而来。
数日不见,她似乎又长开了一些,自远而近,便能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的冷艳和华光。
秦雪蓉心头不甘,她一个野种,到底凭什么?
可明明,此刻那少女只梳了个简单的灵蛇髻,头戴一枚凤凰衔珠的金步摇,便将周遭的一切衬托的黯然失色,自有一股贵不可言。
秦雪蓉心下冷笑,果真是个精魅!
否则在玉佛寺里被磋磨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有这般气度和风骨?
沈静语来的也略迟,见着太虚和沈景川后,主动开口:“父亲,这位就是您说的道长?”
“没错,为父不通此道,但也难免担心府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故而请道长到府一看。”沈景川沉声开口,神色凝重。
太虚一眼便认出了沈静语来,不过他演技精湛、神色如常,倒是没让旁人看出半点端倪。
沈静语对此十分满意,只是道:“既如此,那便有劳天师了。”
沈舒意神色不变,冷眼看着这一幕。
太虚当即让道童准备香案,转身的一瞬,一眼便瞥见众人中的沈舒意,心头一凛。
太虚咽了口口水,对上那双凉薄冷淡的眸子,下意识生出一抹恐惧。
不出片刻,长长的桌案已经备好,上面铺着明黄色的桌布,香炉、桃木剑、黄色的符纸、朱砂一应俱全。
一旁的角落里,还放着两壶酒。
“还请道长做法,看看这府中可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沈景川恭敬的开口。
“沈大人放心,贫道自当尽力。”
沈老夫人被人搀扶着站在一旁,亦是满眼恳切。
不多时,太虚点燃香炉,拿起桃木剑,先是猛灌了几口酒,而后又将一口酒含在嘴中,‘噗’的一声吐在桃木剑上。
“天罡北斗,破邪明灯,伏魔降妖,敕令解散!”
太虚一手捏指,竖在身前,另一手执桃木剑,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他话音落下,长案四周瞬间升起一片白烟。
太虚睁开双目,当下在原地转起圈,走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步法,嘴里仍旧在念叨着什么。
太虚的双眼扫过众人,视线落在沈舒意身上时,眼神微眯,心下却大受震动。
少女周身金光四溢,而她头顶的一片天空上,竟有两只鸾凤相缠。
一只鸾凤通体漆黑,周身散发着暗沉沉的死气,宛若一团黑雾,而另一只鸾凤却发着赤金之光,此刻昂首嘶鸣,振翅而飞。
一金一黑,皆是聚拢在少女四周,似在争斗。
太虚心头震撼,只觉从未见过此景。
那黑色的鸾凤满是死气,若按照观相之法,有凤者,命贵不可言,可若这鸾凤是黑的,便证明气数不够,虽有凤命,却难以善终。
若那鸾凤是金色,光芒越盛,便证明此人气运越强,乃是天定凤女,坐拥天下。
可现在,这两只鸾凤彼此缠斗,这又是什么意思?
太虚不敢细看,担心被人发现端倪,可她几次看去,却都没能从沈舒意身上看到什么死气,反到那一黑一金两只鸾凤,似在逐渐相融。
相融的部分,既非黑色也非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炽烈的火红。
太虚还想再看,双目却无比刺痛。
他修行不够,参不透个中玄机,只得匆匆收回视线。
太虚压下心中的震惊,再度朝着沈府看去。
大堂内的一行人,都再无异状,虽然多有贵气加身,可这在满是达官显贵的京城中,却并不少见。
太虚才要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沈府的一个角落,再度顿住,他只觉双目的痛感再度加深,剧烈的灼热感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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